淤芝点头：“这样……那你们快去，别耽误时间。”
    孔助示意医生们先进去，自己缀在队伍后面跟淤芝一起走。
    “我……能问问寂川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吗？”淤芝走到门口便停了脚步，房间里人多她不进去碍事了。
    反正站这里也能看到他。
    孔助：“抱歉夫人，涉及先生隐私恕我不能告知，您若是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先生。”
    淤芝叹气：“好吧，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
    孔助没有再说话，陪在淤芝身边与她一起望向房内的人。
    淤芝看着席寂川要被那么粗的针管注射进去药物，看着他消瘦的身躯被各式各样的仪器所包围……
    他在外人眼里无所不能，是令人害怕的活阎王。
    可在淤芝眼里，他只是个命不久矣的小可怜。
    席寂川似乎习惯了被这样对待，神情平静无澜，无论医生得出什么样的结论，他都平静坦然地接受。
    每一天他都在接近自己的死期。
    他接受良好，并且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部署规划。
    他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只为自己死后能保全靠他吃饭的万千大众，他的一对儿子，以及……淤芝。
    淤芝知道大佬的身体不是很好，平时总是能听到他轻咳几声。
    有些尖锐的脸庞也透出一丝病态。
    淤芝第一次亲眼所见他治疗的过程，看得她心里很堵。
    大佬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的很正常，会让她下意识忽略他是个病人，还是个活不了太久的病人。
    淤芝不由得想起了把自己带大的奶奶，她也是这样，硬撑着身体不让亲近的人看出来自己的脆弱。
    直到生命的最后，耗尽全部心力，无力硬撑着完好的表面，才终于暴露出大夏将倾空洞腐烂的内在。
    淤芝上一世拼命卷拼命赚钱就是想在以后她跟奶奶能过得好一点。
    子欲养而亲不待。
    命运只给她一个月接受事实郑重告别的时间。
    淤芝攥紧自己的拳头，低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这些天与大佬宝宝们的相处下来，淤芝已经不能把他们再当做是书里的角色。
    自己是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
    她遇到的也是活生生的人。
    大佬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加倍对大佬好才是。
    无论席寂川还能活多久，她都想要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是温暖幸福的。
    淤芝一直等席寂川检查完才进去，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宝宝们的身影。
    席寂川从床上移到了轮椅上面，恢复往日的模样。
    “在找什么？”席寂川对这个点淤芝过来一点意外都没有。
    淤芝转了一圈走过来，自顾自地坐到席寂川身旁的椅子上。
    这椅子放这里肯定是给她准备的嘛。
    淤芝：“宝宝们呢？”
    席寂川垂眸：“我让张姐带走了。”
    他不喜欢在宝宝们的注视下去做检查。
    淤芝理解，大佬肯定是要在宝宝们面前保持自己高大帅气的父亲形象。
    “那宝宝们给你送的礼物呢？我怎么没看见？”淤芝目光转了一圈，他办公的桌上除了淤芝摆的相框之外没别的了。
    席寂川有问必答：“我放到卧室了。”
    立体模型有些大，书房没有合适的位置放置。
    淤芝点了点头，没再过问。
    大佬的卧室可不是她该踏入的地方。
    孔助为淤芝倒了杯普洱，自觉地将十分钟后的会议推迟半小时。
    “我让他们准备的礼服，你还满意？”席寂川主动开口问。
    淤芝点头：“满意，就是太贵重了。”
    她有生之年能把上亿的东西戴耳朵上，这是她敢干的事？
    淤芝脸上浮现出小女儿才有的羞涩与慌乱。
    席寂川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别在意，这点不算多。”
    淤芝：“……”
    看在你是我便宜老公的份儿上，这话听着也就不那么欠揍了。
    淤芝盯着席寂川被针扎过的手背，语气不自觉的放软问：“还疼吗？”
    席寂川攥着手往后一缩：“不……不疼。”
    撒谎。
    那么粗的针头扎进去，怎么会不疼。
    “后天就是晚宴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宝宝们能不能跟我出门……”淤芝压下心里的酸涩，换了个话题。
    席寂川笃定道：“他们会去的。”
    淤芝反问道：“若是不会呢？你怎么这么笃定？”
    大佬先前的提议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
    席寂川：“若是不会，你就一个人……代表席家去。”
    淤芝：“你不陪我？”
    席寂川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他从来没考虑过要陪淤芝一起去。
    淤芝问完也觉得不妥，大佬这个绝世大宅男，她自来这里遇到大佬就没见他出门过。
    或许是外面太冷，他的身体不允许吧。
    淤芝找补道：“我……我随口问的，你别当真。”
    “要是宝宝们不想去，那我就一个人去吧……不用你陪我的。”淤芝说完鼻子一酸，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
    生生憋出来眼泪。
    抬头望向席寂川的时候眼泪汪汪的，鼻头还红红粉粉的，明媚动人的小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席寂川心头微动，半晌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你若是……我也可以陪你。”
    柳家虽不至于对淤芝做什么，但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难免会局促。
    淤芝：“？”
    嗯？
    大宅男居然为了我出门？
    大佬怎么能这么好啊。
    淤芝心头暖暖的，又没忍住扑过去环住席寂川的脖子。
    “老公~阿嚏！”
    淤芝偏过头揉了揉鼻子，喷嚏打出去真的很爽啊。
    她面前出现一张面巾纸，淤芝自然地接过去擦了擦鼻子。
    擦完才发觉不对劲。
    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大……大佬……！
    席寂川两手垂在身侧，整个人紧贴着轮椅的靠背，躲无可躲。
    他不明白这女人怎么总是毫无征兆的扑了过来，让他措手不及。
    淤芝捏着面巾纸眨巴着眼睛望向与她近在咫尺的席寂川。
    她每次抱是抱了，但都只抱一下下，君子之间的拥抱，从未这么仔细的观察过他。
    凑近看席寂川，原来他鼻梁这么高，眼窝这么深，睫毛又长又密，自带眼线似的。
    皮肤也是真的过分好了，很白很细腻。
    就连胡茬他都处理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贴这么近，淤芝根本没发现他有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