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寂川目光灼灼望着她，抬起胳膊，嘴巴无声地说了两个叠词。
    抱抱。
    淤芝在他说的那一瞬扑过去，像只碧色的蝴蝶轻轻地落到它要采的花上头。
    “寂川～我好想你～”淤芝拥着席寂川，发觉他又瘦了。
    好不容易养出来了些肉，这一回又掉下去了。
    淤芝红着眼，对上席寂川的时候却扬起最开心的笑容。
    “寂川，这次你真的可以陪我一辈子了。你跟我锁死了哈哈哈。”淤芝坐在他手边，手撑着一边。
    淤芝作乱的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掌心，脸颊，像在检查她的大宝贝还是不是那个原装出厂的。
    “芝芝……”席寂川捉着她乱摸的手放脸旁，轻轻亲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进来？”席寂川很不满。
    淤芝小眼神瞥他，哎呦我的“小公主”生气气了哎～
    “因为我去求医生让我在这儿多待一会儿，有个小公主想我想得紧，十来分钟不够～”淤芝眼神揶揄，故意逗他。
    小公主？
    席寂川这辈子没想过这个词会用在他身上。
    席寂川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淤芝躺上来。
    淤芝：“你干嘛？我哪有跟病人抢床的道理？”
    席寂川抬起输液的手虚揽着她的腰：“上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淤芝哪儿能顶得住这诱惑，贴上去紧紧抱着他的腰。
    淤芝：“真瘦了……”
    刚才不是错觉，是他真瘦了。
    “不要紧，养养就回来了。”席寂川侧头，下巴贴着她额头。
    终于抱到她了。
    “你伤口在哪呢？给我看看……”淤芝上下寻摸，没找到。
    席寂川挡不住她的手，只能在被子下面捉住，往他左胸口下方带。
    “别看，很丑。”席寂川在她面前一次次放低底线。
    淤芝轻轻摸了摸被纱布包裹着的地方：“会不会留疤？”
    席寂川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大概……不会。”
    “会也不要紧，留了疤我就拿针给你在上面纹个图案……要不纹个我的名字？不行不行，太非了哈哈哈哈……”淤芝正经不过三秒。
    席寂川垂眸不语，在思考这个事的可行性。
    “哎哎哎，你干嘛？不许弄啊，你这么漂亮的皮肤只能拔罐，不能乱画。”淤芝警告他，他现在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是她淤芝的。
    老公的头发都是夫妻共有财产，不能轻易换的。
    当然她老公太帅，没有这种烦恼。
    “只能拔罐……吗？”席寂川重复这一句，眼神暗了一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然呢？你还想干嘛？”淤芝戳了戳他更明显的锁骨了。
    要是有钢镚儿她都想放几个，看看他的锁骨能放多少钱的。
    三块钱？
    五块钱？
    “寂川，我做了个很离谱的梦。”淤芝又换了个话题，从他锁骨移开了视线。
    再盯一会儿他如玉似的皮肤，她会忍不住想亲上去咬两口。
    “嗯？是什么？”席寂川扒拉了下她这头秀发，蹭得他胳膊有点痒。
    淤芝：“我好像梦到我成了你养过的那种兔子了。”
    席寂川：“？”
    “是不是很离谱，我又不是兔子精。”淤芝随口吐槽。
    席寂川却一直没说话。
    淤芝：“？”
    “不是吧，你还真思考这个事的可行性？”淤芝惊讶地坐起来。
    感觉自己快掉下去了，淤芝又趴回去，小声嘀咕：“你这不是贵宾病房嘛？怎么床还是这么小。”
    人家霸总的床不是都9999米宽。
    “小吗？我觉得刚刚好。”席寂川紧紧搂着她的细腰，很满意这个床的宽度。
    他的猫……他的兔子能乖乖待自己怀里。
    “芝芝，我养的那只兔子，某些性格还真蛮像你的。”席寂川刚才仔细想了想那段记忆。
    它刚来很怕生。
    不想在他怀里待，一心只想出逃。
    在回来的路上他又不能放下它，被那小爪子挠了两下也只能忍着。
    无数次抓它回自己的怀里。
    回到家他刚放下它，它四处乱跑，一头撞墙上晕过去了。
    再醒来它倒是突然沉稳了些。
    眼神充满警惕与戒备，那不是他第一眼见到的兔子该有的眼神。
    那应该是在豺狼虎豹这样凶狠的动物中才能见到的眼神。
    他试图用一根胡萝卜拉近他们俩的距离，那兔子偏过头往远离他的方向走。
    小鼻子耸动着，每次都能躲开他的手。
    席寂川觉得第一天还不熟，它要躲自己就躲吧。
    “你说的哪里像我？！一头撞墙上吗？”淤芝不满了。
    嘶——
    不过一头撞墙上……怎么有点熟悉呢？
    她不会真的是只兔子吧？
    淤芝已经开始脑补她听过的那种故事，什么兔子精被帅哥救了，日久生情爱上他了，努力修炼成人，然后来找他再续前缘。
    别说，还真挺像的。
    席寂川摸了摸她的小脸，一脸宠溺：“才不是呢……”
    它聪明得很。
    胡萝卜要洗得干干净净才吃，还一定要放在它专属的小碗里。
    喝水有喝水的碗，吃饭有吃饭的碗。
    而且它的碗跟席寂川的一样都在饭桌上。
    他吃饭，它饿了就会陪他一起吃。
    就是不饿的时候也会从他腿跳到桌上，伸着粉嫩嫩的小舌头喝水。
    瞧他时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这小人类真麻烦，本大爷就赏你脸陪你一起吃吧。”
    他学习或者是在认真做事，它就会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小窝里面。
    一副别打扰本王休息的傲娇脸。
    只有他休息的时候，它才会到处乱跑。
    四处捣乱，弄乱了东西，大摇大摆地站他面前。
    明明是个白毛毛的小不点儿，偏偏胆大得很，根本不怕他。
    席寂川时常都会恍惚自己养的真的是只小兔子？
    不是什么猫猫或者狗狗吗？
    它怎么能这么皮。
    他只有心情不好时抱抱它，它就不会拒绝，乖乖地让他摸。
    它是他青年时期最好的伙伴。
    有它，他一点都不会寂寞。
    其实它离开时似乎有一些预兆，冬天将临。
    它时不时跳在窗台边儿望着蓝天发呆。
    看自己的眼神也变了，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可他看不懂。
    不明白它想说什么。
    它越发爱往外面跑，他怕它冷到，甚至还给它准备了小衣服。
    可它还是……
    那天正好是那年的初雪。
    毛絮似的大雪一片一片落在它僵硬的身体上。
    白茫茫的世界。
    最后那点光也不见了。
    芝芝若真是它，那他得有多幸运。
    他的小兔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身边。
    它陪他熬过最艰难的日子，又在他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的时候回来。
    一次次照亮他暗淡的世界，驱散万丈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