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峰后山,炊烟袅袅。
林弈楼化身烧烤师傅,给几位同门做着吃食。今日这事,说到底是他惹的麻烦,常子翼一剑朝他杀来,才有了几位师兄师姐和天朱峰众位弟子一场对剑。他自该表示表示,道几声谢。
岳清灵沉着脸色:“你此举还是太冲动了。”
“那不然……”林弈楼耸耸肩:“只许他皇子殿下派人埋伏,还不允我礼尚往来,回个礼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清灵叹了口气:“这下,你和武兴平,当真是不死不休了。”
大师兄苏明满不在意,笑呵呵地,给正准备声助少爷的年糕递了根鸡腿,先开了口:“没事,这是栖霞峰,没人敢在师父面前放肆,掌教来了也不好使!”
沈柏点头道:“对啊。再说了,子肖其父,商皇的几位皇子,都霸道强势得很,林师弟入门以来也从未去招惹过五皇子,他还不是因为一点面子流言,就痛下杀手吗?”
岳清灵无话反驳,无奈叹息:“还真是被掌教说亲的破事给害苦了啊。”
“放松点!都放松点!”将烤好的荤素串子拿过来,林弈楼一笑道:“难得聚餐,何必说烦人的话题。大师兄,年糕最近修炼得如何?”
“不错。”苏明开怀一笑,颇为自豪地摸了摸小师弟的脑袋:“确实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年糕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谦虚道:“都是大师兄教得好!”
“看看,这不是有开心的事可聊吗?不要只看着那些烦心的事情。”
林弈楼悠然道:“这生活啊,就像镜子,你对它哭,它也对你哭;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
苏明抚掌大赞:“此言大妙!”
岳清灵吐出口气,也微笑了起来:“你倒真是从容自在,换别的人身处你的境地,怕是早就如坐针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入了地仙之境,无惧天下呢。”
林弈楼呵呵一笑:“你咋不说天启?”
岳清灵“哈”地一声:“你还真敢想!”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林弈楼看着沈柏,随口笑道:“你说是吧沈师弟?听说你跟三师姐打赌输了,好不容清完的账,又开始积累了?”
沈柏脸色一黑:“不是说说点高兴的事情么?”
林弈楼道:“我挺高兴的呀。”
沈柏先无语后震惊:“……这是人说得出来的话?”
年糕道:“少爷经常说,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他开心开心。”
“这话属实有点不当人。”岳清灵用一种‘林世兄,你竟然是这种人’的眼光看了过来。
同时还迎来几道嫌弃眼光,林弈楼打个哈哈:“玩笑,那都是玩笑。”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吃肉的杨帆,转移话题道:“怎么样二师兄,味道还行吧?”
杨帆回味了下,评价道:“有点咸。”
“看来二师兄口味好清淡,不过烧烤嘛,味道太淡了不好吃。”林弈楼撸着串道:“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师兄信我。”
杨帆不置可否,只点了下头,微微侧身,示意自己不想说话。
林弈楼心下感叹,谁能想到,栖霞峰水月剑仙之下最能打的二师兄,竟然是个高度社恐。
“话说,三师姐和师父也忒不给面子。”二师兄不理人,林弈楼只得随口再道:“活该她们没有口福。”
……
……
水月阁。
陈素衣和有琴雨相对盘膝而坐,各自运功,真元缠绕。
良久,陈素衣一口泛着诡异碧绿的血吐进了早已备好的痰盂中。
有琴雨连忙起身:“师父!”
“无妨。”陈素衣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口妖血吐出来,就没事了。这几天,辛苦你助我疗伤。”
有琴雨松了口气,嫣然一笑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应该的。”
顿了下,她凝肃了神色:“师父觉得,今天天朱峰那些人,是不是,掌教试探?”
“这还用猜?肯定是袭天越那家伙想探探我栖霞峰的虚实。”
陈素衣面带不屑冷哼一声,数月之前,成名多年的邪修戴凡及其帮众被报现身大商梧州,残害数人,鉴于对方实力不俗,掌教袭天越并五峰峰主一同出手,分多路追踪搜索,下山诛邪。
没想到,那戴凡这些年竟拿妖血入体练功,虽说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确实修为大增,其时陈素衣刚给林弈楼重塑根骨不久,正是虚弱之时,不小心着了道,偏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相助的袭天越瞧见。
虽然她尽力掩饰,并且一鼓作气反杀了戴凡,但看来袭天越还是起了疑。
陈素衣淡淡道:“袭天越那老家伙,与我素来不合,心中有疑想探我虚实不算奇怪,不过怕是会先被杨帆给吓一跳。”
有琴雨笑道:“二师兄平时不显山露水,做事默不作声,存在感极低,但每次出手,都比上一次在人们心中留下的印象强上许多。今日一剑横扫天朱峰诸位弟子,向来心气高的柳正卿那会一脸的不敢相信啊,看得我真有些想笑。”
陈素衣语气轻蔑:“商皇武东,明面拉拢天一观,暗地打压洛山,袭天越想顺势而为,与大商皇族交好,殊不知,这势,是底气,从来只能靠自己挣,不能靠别人给。”
“人各有志,袭掌教的想法不难猜……”
有琴雨眉头微蹙:“能看明白的,都不是问题。问题从来都是出在那些看不明白的东西身上啊。”
陈素衣略感惊奇:“你一向心思灵敏,七窍玲珑,还有看不明白的?”
“就是咱们的这位六师弟呀!”有琴雨微微一笑,沉吟出声:“林家少爷,出生时林家已是没落世家,富贵而无权。这样的人,面对掌教说亲,被四师妹推出来做了挡箭牌。为了攀附权贵,卖夏皇一个好,来洛山搏一场前程不奇怪;或说林家教养得宜,林少爷性格坚毅,不坠青云之志,面对商皇亲事挑衅,为了家国大义,不畏艰险走了洛山这一遭,也能理解。”
“但他怎么看,都不像这样的人啊?那他到底为何要来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