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亮天边阴云朵朵,忽然飘落的初雪让人惊叹连连。
秋末未过,尚没到立冬的时节,今年的初雪,倒是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不少洛山弟子欣赏着初雪美景的时候,大梦初醒,神清气爽之余,还在卧房床榻上窝着的岳清灵觉得自己想死。
清醒后脑海中的记忆杀来,让她措手不及。
明明,她就只是多灌了几杯酒壮壮胆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彻底醉酒之后,竟然会变得那般极情纵欲!
昨夜那样不知羞耻挑逗林世兄的人不会是她!绝对不是她!
都是那个欲念仙子!自从听了那乱七八糟的曲子,她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三师姐的判断肯定是错的,余念的魔琴之音绝对还在她体内作祟!
昨晚那个风骚至极的妖精祸水绝对不是她!
林弈楼打着懒洋洋的哈欠,看着把自己藏进被褥里逃避现实的岳清灵,朝那被褥凸起处凑近,轻声笑道:“师姐,早啊。”
隔着被子的声音有些暗哑:“世兄,你先出去。”
“呦……”
林弈楼呵笑一声:“翻脸不认人啊这是!师姐这是要用完就丢?”
被子里的声音感觉都快哭了:“你不要胡言乱语!”
“躲什么呢?”林弈楼将自己也埋进被褥中:“你是忘记了,我俩现在盖的一条被子吗?”
不断抖动的被褥下惊声连连。
“世兄,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别啊,清灵妹妹,你可知什么叫一日之计在于晨?”
“你不要……放开我!”
“师姐昨晚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别说昨晚!昨晚那个人不是我!绝对不是!”
“师姐,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是你自己添的柴,加的火,这会逃避现实,没什么用吧?”
“……”
心上人一时语塞之际,晨间龙精虎猛的男人翻身而上,攻城掠地。
“你够了!我还要去指点小师妹修行的!”
“无妨,你没醒的时候我已经飞信给了九月,今早休息,未时再去后山。”
……
……
另一边,同样纵情一夜,酣睡沉眠中醒来的沐云初却没有白日宣淫的风流。
吃完丈夫准备好的餐食,顾月影回到卧房,沐云初没有跟着进去,只在外用符纸布下结界,然后盘腿而坐,入定冥想的同时,在门前护法。
卧房内,顾月影拔出一个小瓷瓶的塞子,跟塞子连在一起的透明滴管中,有为数不多的血液。
一滴鲜血自滴管末端滴落,悬浮于顾月影右手掌心之上。
将瓷瓶重新塞好,随即,顾月影运功起念,真气运转间,双眸绽放紫色华光,视线所及,掌心上那滴鲜血仿若也成了紫色。
幻梦神游之功起意,顾月影右掌握拳,将那滴鲜血攥在手中,同时闭眼。
顷刻,她宛若神魂出窍,穿进无数梦幻光影之中,又在转瞬之间,穿进一片无尽的黑暗。
……
……
视线再度清晰之时,光线依旧昏暗。
这是一间暗无天日的囚牢。
被精钢铁链绑在十字铁架上的囚徒浑身千疮百孔,被鲜血染得黑红衣衫敞开,看上去竟似无一块好肉,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形如枯槁。
那张消瘦的脸庞已经有些脱相,但还是隐约能够看出,曾经未曾落难的意气风发时,就是林东家画像上那位俊逸不已的公子模样。
“可算找到你了……”
初次使用梦幻神游功法搜魂之术的顾月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轻声唤道:“北山泾源!”
呼唤声宛若发自灵魂深处,即便沉沉昏迷之中,北山泾源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声音,眼睑轻颤,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瞧见貌若天仙的妖艳女子,奇怪地蹙起眉头,轻嗤出声:“你是谁?怎么,你是那个倒霉家伙的师姐还是师妹啊,也要来替他报仇?是要来砍我两刀?还是放凶兽咬我?还是泼我几桶溟河水啊?”
顾月影双眉紧锁,听着都觉得疼,特别是人族妖族数千年前划溟河为界,下了大禁制,溟河水泼到身上,明明表面无状,却直如烈火焚身,油锅烹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面前之人饱经折磨的模样,倒是十足说明了其境遇之艰苦。
哪怕非亲非故的,顾月影单看着都觉得心疼,不敢相信,林东家若见到好友这般凄惨,会多么难受,或愤怒……她摇头轻叹,语气温柔:“我并非真的在这里,北山公子,你我如今,算是梦中相见,在下顾月影,师承百花仙宫。”
“顾月影……”
眼下情景虽然略感古怪,但眼看来人是友非敌,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北山泾源语气虚弱:“你就是梦中妖姬?你为何,会入我梦中?”
顾月影盈盈一礼:“受东家所托,特来寻北山公子下落!如今总算不辱使命。”
“东家?”
“大夏同州林府,左翼神将府遗子,林弈楼,正是在下的东家。”
“是他?他让你来寻我?”
“北山公子失联,东家觉得公子出了事,用北斗指南图的以血寻踪之法,确认了公子被困洛山。约莫两年前,他经过入山试,成为了洛山弟子,特来寻公子下落。只是东家只知公子被困洛山,然洛山五峰范围之广,却无法准确定位,公子身在洛山何处。直至今日,我突破地仙初境,方能用幻梦神游搜魂功法,入北山公子梦中。”
听着顾月影的话,北山泾源目光骤闪,心中百感交集,扬起的笑别有深意。
他本已打定主意,将来若有脱困之机,必要荡平洛山,大开杀戒,非人族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难平他心中饱经痛苦,积攒已久的暴戾之气。
今日妖姬入梦,却告诉他,他的好友,为了寻他救他,竟然已经混入洛山剑宗,一直在企图救他脱困?
他此刻心情,当真格外复杂,
“时间宝贵,废话就不多说了……”
顾月影觉得眼前的北山泾源笑得略显诡异,但也没心思纠结太多,只是问道:“北山公子,你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北山泾源仰头靠在铁架上,怅然若失,静默片刻之后,才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