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淡淡开口:“太后娘娘息怒,臣妾是冤枉的。”
“是她们颠倒黑白,污蔑臣妾。”
戚太后冷哼一声:“当真如此?那张才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打的?”
江晚棠面不改色:“是张才人跑到长乐宫来挑衅臣妾在先,臣妾才打的她,这些长乐宫里里外外的奴才都能做证。”
张才人怒道:“他们都是你的人,当然向着你说话。”
江晚棠弯唇一笑,看着她道:“那日御花园的管事李公公碰巧带着宫人在长乐宫移种花草,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张才人顿时心虚,道:“你肯定早就收买了他……”
“住口!”戚太后一声厉喝。
张才人当即吓得不敢出声。
搬入长乐宫的那日,江晚棠便从林公公口中打探过宫中各掌事公公情况,而这个李公公极有可能就是戚太后的人。
现在看来,她没猜错。
“啪”的一声,戚太后狠狠一拍身旁的案几,怒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你以为你推得干干净净,哀家就会被你糊弄过去了吗?”
她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王美人:“说吧,把江婕妤是如何欺负你们的,如何不守规矩的都说出来。”
王美人心中打鼓,看了一眼江晚棠,后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自江晚棠得宠后,陛下便再也没有宠幸过后宫,害得她们都独守空房吧。
总不能说江晚棠肆意挥霍陛下的赏赐,御花园的花草……令她们嫉妒红了眼吧。
戚太后不耐烦道:“大胆说吧,哀家会替你们做主。”
江晚棠心中笑笑,她前段日子虽是折腾了些,但到底还是有分寸的,除了送上门的张才人,可没打骂过其他嫔妃。
毕竟她又不是戚贵妃,没有那些磋磨人的癖好。
是以,真算起来,顶多就能治她个恃宠而骄罪。
想到最后,王美人便只得拿江晚棠越级乘坐妃位才有的仪驾出行来说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戚太后要如何追究了。
戚太后居高临下,冷凝着江晚棠:“嫔妃越级,江婕妤这便是你学的规矩?”
江晚棠垂眸,这戚太后不愧是在深宫浸淫了几十年的精明老妇人,一下抓住重点。
仪驾事小,然嫔妃越级事大,严重者是要小命不保的。
一连串下来,江晚棠也早就看明白了,戚太后说要嫔妃们主持公道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她只是想借机处置自己而已。
片刻后,江晚棠抬眸,神情无辜道:“是皇上怜惜臣妾重伤未愈,命人给臣妾安排的仪驾,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这话是她胡诌的,姬无渊并没有命人给他安排仪驾。
但只要她说了,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因为没有人会蠢到拿这种小事,亲自问到皇上面前。
而且她这话是在告诉在场众人,她的背后有皇上撑腰。
说她不懂规矩?
但她即便是重伤未愈,还是来向太后请礼问安了。
戚太后顿时语塞,她微微眯起混浊而阴翳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江晚棠,沉吟不定。
“太后娘娘……”王美人见太后蓦地沉默了下来,不由沉不住气,弱弱的唤了一声。
戚太后并不看她,只是盯着江晚棠挺直纤细的背,眼神中闪过一道令人难以捕捉的阴狠。
半晌,才缓和了语气:“这么说,是大家冤枉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周身释放出的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威压,却是沉重迫人。
“是。”江晚棠毫不畏惧。
戚太后微微一顿,却是突然笑了:“照你这意思,倒是哀家老糊涂了?”
江晚棠立马伏身在地,道:“臣妾惶恐,臣妾不敢。”
戚太后冷眼看着眼前进退有度,面色淡然的江晚棠,哪里有半分的惶恐的样子,分明敢得很。
这时,嘉妃忽地站了出来,为江晚棠求情:“太后娘娘息怒,江妹妹年纪还小,又刚得宠,难免性子骄纵了些,还请太后娘娘饶了她这一次吧。”
她字字句句看似都在为江晚棠说话,但却分明坐实了江晚棠恃宠而骄的罪行。
这样戚太后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罚她了。
江晚棠心中不禁冷笑,她这不是在为自己求情,而是在讨好戚太后。
出身高贵,素来人淡如菊,端庄大气的赵淑嘉,最终也还是沉不住气了。
只可惜,她选错了目标,注定是徒劳。
闻言,戚太后冷哼一声,沉声道:“既如此,那便罚江婕妤跪在殿外,替哀家抄写佛经,好好磨一磨这骄纵的脾性。”
“江婕妤,同样都是世家贵女出身,日后可得多学学嘉妃。”
她这话看似是在夸赞嘉妃,实则是在替她拉仇恨,故意让她们两人敌对,最好斗个你死我活。
嘉妃心中得意,见势正欲再出口‘求情’几句,江晚棠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太后娘娘圣明,臣妾定当谨记教诲,日后谨言慎行,克己复礼。”
嘉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一时间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了。
戚太后狐疑的看着眼前面色平静,语言恭敬的江晚棠,眼眸微沉。
后宫最不缺女人,什么样的女人她没见过。
但如江晚棠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倒是头一次见。
像她这样的,要不就是她太过懂得隐忍,要不就是她心机深沉,善于伪装。
但无论江晚棠是属于哪一种,无疑都是不好对付的一类。
随后,江晚棠便由几个小太监领着走到了大殿门口跪下,紧接着两个小太监搬了一张紫檀木雕花矮长桌过来,放在了江晚棠身前。
长桌上摆放好了笔墨纸砚,和一沓厚厚的经书。
江晚棠看着眼前那厚厚的一沓经书,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是打算让她跪在这抄到天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