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眸光颤了颤,抬头看向了身侧不远处的谢之宴,眸光撞进他讳莫如深眼眸里,不由的笑了:“谢大人...”
“你这么会猜,不改行去算命真是可惜了。”
谢之宴看着眼前女子水润的桃花眸里,弧光流泻,一贯的没心没肺,笑意狡黠的模样,眸色深沉。
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避而不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似乎是叹息,谢之宴说到这里,在江晚棠的面前缓缓蹲下身,视线齐平,让她不必仰头看他。
“他若想找到你,易如反掌。”
谢之宴点到为止,他相信江晚棠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眸光专注,满满都是她的倒影,一字一句,话语认真。
江晚棠心头一怔,而后却是笑了。
她明白谢之宴的意思,那也是她所担忧的。
逃跑不难,但代价却是无法估量的。
她能感觉到谢之宴在控制自己的呼吸,努力将其放轻。
于是江晚棠便也收起了自己的玩笑之态,她看着波光粼粼,难得用正经语气对他说:“我明白...”
深夜的风,带着几分凉爽之意,轻轻吹起两人的发丝。
陆今安夜里起来轮班站岗之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瞬间明白了什么。
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也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或许他不懂江晚棠,但他同为男人,又是过来人,他懂谢之宴。
难怪谢大人这一路上晚上都不盯着月亮瞧了,原来是他的月亮已经在身边了啊......
又想到江晚棠的身份,陆今安不禁摇头感叹道:“都是局中人啊!”
只是谢大人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心,也比他们都要活得聪明通透。
看着谢之宴,陆今安觉得自己与他比,如今面对的真的不算什么。
天刚微微亮,一行人便启程继续赶路。
没了姬无渊的管束,江晚棠总算可以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着男装,与他们一行男子一般策马狂奔,肆意张扬的很。
途中与谢之宴一路赛马,两人并驾齐驱,将一行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陆今安简直看傻眼了,眼前这般的疯女子真的是皇宫里那个冷艳孤傲贵妃娘娘,以及在陛下身边乖巧柔弱的宠妃吗?
他想起自己曾在大理寺偶然听那些同僚聊起过,说谢大人喜欢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来着......
于是,陆今安一度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没睡醒,看错了。
然后面,偏偏后面还有让陆今安更觉离谱,和大开眼界的。
赶了一日的路,日落时分,一行人在一处河边停下休息。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林间的草地上。
江晚棠在附近四处转了转,发现了几棵高大的果树,上面结满红彤彤的野果,她眼神骤亮了起来。
这种野果,她曾经在山野生活时,吃过不少,甜甜的,汁水丰富。
陆今安随着云裳过来,见到这果树时也是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就在他刚要开口说自己上去摘时,就见江晚棠徒手爬了上去,动作相当熟练。
陆今安瞧得目瞪口呆,偏身旁的云裳还在拍手称赞,眼眸里满是对江晚棠钦佩的之色。
他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走来的谢之宴,只见后者似乎是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很轻微,透着温柔的感觉。
温柔?
陆今安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他没看错吧?
他诧异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讶。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谢之宴已经走到了树下,笑看着江晚棠,温声叮嘱道:“小心点。”
临了,又嘴欠的补充了一句:“摔下来,我可不接。”
江晚棠气怒的看着谢之宴,咬牙道:“放心,用不着你接。”
随后,她眼角微弯,笑意狡黠:“谢大人,果子接不接?”
谢之宴笑笑,眼尾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很好说话的样子:“嗯,接。”
陆今安莫名的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迁就纵容的味道。
紧接着,他便看到,江晚棠一边摘着果子,一边朝着谢之宴扔去,胡乱且毫无章法的扔。
偏偏后者,都稳稳的接住了,一个不落。
云裳见状便要过去帮忙,被一旁的陆今安拉住。
云裳不悦的回瞪道:“你拉着我做什么?”
陆今安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好裳儿,有谢大人在,不需要你的帮忙。”
虽然...但是...
既已出宫,便忘了这层身份的束缚,获取这短暂的欢愉,未尝不可。
当悬挂的月亮就在你的眼前,谁又能忍住不靠近呢?
陆今安懂那种爱意上头,无法克制的滋味。
云裳甩了甩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但也依言没过去。
另一边,树上的江晚棠见自己不管往哪扔,每一个都被谢之宴牢牢接住,瞬间又起了点坏心思逗弄他。
她干脆直接将摘下来的野果,往谢之宴身上扔,她就不信他不躲。
可偏偏,后者知道她的坏心思,就是站在那,任由她砸。
若是砸偏了,他也会随着偏过去,确保她扔得每一个都能砸中,还不会掉在地上浪费。
他的嘴角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笑得一脸很不值钱的样子。
一时间,陆今安惊呆在了原地,简直就是在风中凌乱。
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清冷淡漠的谢大人吗?!
江晚棠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意思的紧。
她见摘得差不多了,便直接一跃跳了下来。
陆今安又是瞳孔一震,惊讶的无法形容。
反观谢之宴却是面色毫无波澜。
陆今安觉得眼前这两人,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说什么谢大人喜欢温柔端庄的女子,简直就是谣传。
他分明就是喜欢野的,还是野性难驯的那种......
几人回到了休息地,看见不少随从都在河里捉鱼,捕鱼......
江晚棠见状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将手中装满野果的布袋子,随手扔给了谢之宴,扎起衣袍就下了河。
陆今安眼瞧着江晚棠如其他随从男子一般,拿着根尖锐树枝河里叉鱼,一身男子装扮在她身上,真是毫无违和感。
而云裳则在河边捡她扔上来的鱼。
陆今安瞧了瞧江晚棠,又瞧了瞧云裳,他真怕自家小白兔被江晚棠带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