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抬眸看向了谢之宴,几分不可置信:“大人,连夜冒雨赶来就是为了送信?”
谢之宴没说话。
他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江晚棠卧房的方向。
想着,这么久没有姬无渊的消息,她应当会担忧的吧,于是在收到这封密信之时,便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陆今安心中了然,看破不说破。
什么样的信,能让他堂堂大理寺卿大半夜冒雨都要亲自送过来?
无非是想让她心安,亦无非是想让自己心安。
看似对人家姑娘漠不关心的,其实心里还是牵挂,惦记的。
哎,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男人啊!
陆今安看着他浑身湿透的衣袍,在心底无声叹息,道:“大人,要不要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袍?”
“不必了...”谢之宴面无表情,声音清清淡淡的:“我还有事,现在便走。”
说罢,谢之宴便要转身离开。
“大人,留步......”陆今安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喊住了谢之宴。
之后在谢之宴不解的目光中,他将江晚棠的交给他的信封交给了谢之宴。
后者打开信封,垂眸看着里面画技略显粗糙的图纸,先是一怔,之后,勾了勾唇,嘴角露出一抹清淡笑意。
谢之宴近日去周边各处的镇子里都瞧了瞧,一来为了探查灾情和堤坝被毁情况,二来便是勘察四周的地势山貌,好规划出一套更好的治理水患的良策。
而江晚棠在图纸上所画的开山引渠思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着看着,谢之宴的唇角的笑意加深。
就仿佛两人的灵魂深处,每一寸都是无比的契合,从而产生共鸣感。
这样心思聪慧的江晚棠,他真的很难不爱,哪怕知道她心眼子多到像马蜂窝。
于是,她的美,她的坏,都成了他深爱的全部。
陆今安见状好奇的凑过去,想看看图纸上画了什么。
谢之宴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将图纸展开放到了他的面前。
只一眼,陆今安的瞳孔瞬间睁大,惊诧道:“这...这是治理水患的良策?!”
他也是此次治理水患的重要参与者,自然看得懂,这画中潦草的圈圈和线条代表着什么。
许久,陆今安犹处在不可置信中,而后又指了指江晚棠卧房的方向,好半天才找回语言功能:“真是她画的?!”
谢之宴散漫笑笑,没回答。
是啊,他亲眼目睹江晚棠将图纸放进信封,再交到自己手上的。
一瞬的安静,陆今安再度开口,语调情绪不明:“是我小看了她...”
“属下自愧不如。”
他本以为江晚棠只是有点心机,手段的后宫嫔妃,此刻对她印象却是彻底的改观。
少了偏见,多了几分敬重钦佩。
谢之宴笑笑,抬手拍了拍陆今安的肩膀,语气淡淡:“走了...”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晚棠卧房的方向,一片漆黑。
这个时辰,怎么都该睡了。
而后,便转身离开。
陆今安眼见着谢之宴俽长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中。
他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
这大半夜的,匆匆冒雨赶来,又匆匆冒雨而走,何必呢?
翌日,江晚棠起来的时候,外面雨已经停了,还出了太阳。
陆今安在江晚棠下楼之时将姬无渊的密信,送到了她手上,只说是谢大人送来的,没说是他本人亲自送来的。
这也是谢之宴昨日交代过的。
江晚棠回到房中,打开书信,映入眼帘的一句便是:“吾爱晚棠,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信上的内容不多,寥寥几句,大致是在向她报平安,让她照顾好自己。
还有便是告诉她,他已到达了明州。
信的末尾,写着一句:“吾爱卿卿,路途遥远,多多保重,愿卿安好,待吾归来,共赏春花秋月,白首不离。”
江晚棠垂眸,只见信封里面还塞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江晚棠拾起那颗红豆,放入手掌心中,深深凝视。
许久,她眨了眨眼,眼尾微微泛红。
云裳站在她身后,问道:“姐姐可要回信?”
江晚棠摇了摇头,随后将信和红豆皆放回信封内,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收拾了一番去了城中帮忙,云裳照旧为难民们施粥,江晚棠则在难民堆里为大夫们打下手,顺便帮昨日那位妇人打探她的孙女行踪。
一连几日,都没有任何消息。
好在水患之事在谢之宴的治理下,已经快速得到解决,他带领众人,开山引渠,修建堤坝,为难民修建村庄......
眼看着事态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却又突然爆发了瘟疫,爆发地正好是在谢之宴身处的那片村庄。
谢之宴命人封了整片村庄,不许任何人出入,包括将他自己也封在了里面。
他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敢将此事告诉江晚棠。
等江晚棠发现时,已是三日后。
江晚棠不顾陆今安的阻挠,只身骑马闯去了那片村子,却在半路收到了谢之宴命人带给她的口信。
他说,戚家那些人,命人往明州运了大量的炸药,将姬无渊困在了山里,意图炸死他,叫江晚棠先去找姬无渊。
不仅如此,谢之宴还让人为她准备好了快马和行囊。
看起来,形势严峻,刻不容缓。
江晚棠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下一沉。
她不敢耽搁,直接翻身上马,往明州方向赶去。
待送她离开后,陆今安带着面罩,身上熏了几遍艾香,前往谢之宴的所在地复命。
“她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