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余睁开眼时，夕阳余下的斑驳光影正打在墙上。
    晚风拂过，吹动没拉实的窗帘，带起几缕沙沙声。
    “亭亭？”
    他下意识朝浴室的方向喊。
    没得到回应。
    等了半分钟，他才倒回床上。
    一转头，鼻尖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看到了揉皱的睡衣，也想起了莞春草不在。
    他抬手刚拿起揉皱的睡衣，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脚步声渐近，他慌忙撑起上半身往房门望去。
    门被敲响了，随后就是刘妈的询问：“小余，醒了吗？”
    许慕余愣怔片刻，又靠回床上，回道：“嗯。”
    “醒了就起来吃饭吧，你睡了一天，也一天没吃过饭了。”
    刘妈问他：“需要我进来帮你吗？”
    “不用。”
    许慕余手背贴在眼皮上，语气里似乎藏着失落：“我很快就起。”
    得到回答，刘妈放心了：“那你起了就出来吃饭吧，饭菜马上上桌了。”
    许慕余睡了将近一天，中午午饭做好刘妈敲了门，里面没人应声。
    想着是许慕余要多睡会，刘妈也就没多问。
    过了会，她又来敲门了，里面仍旧没有声音。
    她不放心就绕去窗户那边往里查看。
    窗没被关严实，刘妈站在窗外看到了许慕余还在睡觉，她也就安心了不少。
    到了下午，她又来看过两次，许慕余也还在睡，没出什么事，就不再打扰他。
    等到现在晚饭做好了，她才来叫醒人。
    许慕余听见脚步声走远，才放下手。
    摸了摸，从枕头旁摸出了手机。
    先看消息，没有发现新消息进来后，他才注意到时间。
    将近七点。
    距离莞春草下午发来消息说她到家了，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她的消息一个也没来。
    许慕余又翻了翻，还是没有翻出新消息，才从床上坐起。
    灯打开，整间房都亮了。
    亮得过于空荡。
    许慕余环视了一圈，嘴唇微张，最后什么也没说，转头下了床。
    他出来时，刘妈的最后一道菜也上了桌。
    她说：“笑阳回去了，春草也不在，今晚就我们两个，就简单做了两道菜。你看要是少了，我再去做。”
    许慕余看见桌上只有两副碗筷，不是三副，正要张嘴。
    话到嘴边又像想起什么，没说下去。
    只说：“没关系，开饭吧。”
    刘妈等到许慕余也坐下了，才拿起碗筷一起吃起来。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连续剧，刘妈拿着碗吃着饭时不时往那边望。
    她还说：“多吃点小余，你一天没吃饭了。”
    “嗯。”
    许慕余默默拿起碗筷，夹了块肉，才发现桌上都是他爱吃的菜。
    刘妈转头看见了说：“春草说，你最近吃饭挑嘴，让我多注意点。她怕你吃不下去，就让我多给你准备你爱吃的菜。”
    许慕余看了半晌，才继续往嘴里送：“嗯。”
    刘妈闲话起来：“下午春草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到家了，我想这个点她应该也在吃饭了。”
    许慕余夹菜的手一顿：“她给你打电话了？”
    想到手机上除了她到家的消息再没别的，夹进嘴里的菜滋味全无。
    刘妈还在看电视，说：“是啊，她说回去一路都挺顺的，一切都好。”
    许慕余夹菜的手再一顿：“她，没说别的？”
    刘妈都不用想，就说：“没了，她说一路坐车太累了就不多聊了，让我们在家早点吃饭早点休息，多注意身体。”
    “哦。”
    许慕余听完再没说过话。
    刘妈也没再闲聊下去，八点档的电视剧一贯吸人眼球，叫人无法分心。
    许慕余夹了几次菜，就没什么心情再吃下去，大概是刚睡醒没有胃口。
    刘妈还在吃，看到许慕余吃完了脱口而出：“你先去看书吧。”
    许慕余坐在轮椅上，听见这句话也准备往客厅的书架那边去。
    只是刚动作，两人就又清醒过来。
    刘妈一拍脑袋：“看我这脑袋，我都忘了你现在不爱看书了。那你看你是先去洗澡还是回房坐一会再洗？”
    许慕余变换方向：“先洗澡。”
    刘妈替他推动轮椅：“那就先洗澡。”
    下意识的，他们以为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他们从前一直过的那种生活。
    有了晚饭的这一点小插曲，许慕余洗完澡坐在床上刻意没有看书，而是玩起手机。
    像莞春草说的一样，手机又可以刷短视频也可以拿来看书，还可以用来联系人。
    他看了看手机，消息推送栏里静悄悄的。
    还是不要玩手机了。
    许慕余放下手机，拿出电视遥控器。
    他找到了一部老电影，点了播放。
    电影的片头一响，他又失笑，想起了某人每次一看电影就自动睡过去的毛病。
    笑完又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声响。
    视线只得重新转移回电影上。
    两个小时的电影不知不觉间就结束了，听见片尾曲，许慕余才惊醒。
    他拿起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再次看了看消息，然后才是时间。
    十点钟了，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手机放下，许慕余再次枕着头，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个点该睡觉了。
    睡醒了又会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开始，他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
    就像从前他一个人的时候。
    从前……
    没再犹豫，许慕余从床上坐起。
    许慕余打来的是视频，这让莞春草很是意外。
    她仓皇之中爬起来，确认两遍是许慕余打来的，她才赶紧坐好。
    整理了睡衣，又梳了梳头发，还呲牙检查了一遍刷干净的牙齿上有没有菜叶。
    最后一通整理，重重呼出一口气，确定脸上的表情恬静又温柔，才点了接听。
    视频一接通，手机界面跳出的脸让他们同时都定住了。
    也都默契地将对方的脸放大。
    然后继续定住。
    他们就这么拿着手机，只看着视频里的人，也不主动开口，就这么看着。
    光看着，眼眶已泛酸。
    再开口，许慕余胸腔里就似有重物坠着，十分沉闷。
    他说：“你瘦了。”
    莞春草喉头也哽了下：“你也瘦了。”
    说完，两人又都定住，然后下一秒又同时笑出来。
    “噗……”
    “哈哈……”
    认真估摸一下时间，他们分开还不足一天，怎么就能看出人瘦了。
    许慕余不知怎么还开起玩笑：“想你想得人都瘦了。”
    莞春草愣了好一阵，没能跟着笑出来。
    她说：“我也想你。”
    又问：“你呢？”
    “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