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是谁再次推迟了订婚
作者:璞玉芳华   冲破围城最新章节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进入十月。
    “小季,赶紧接电话。”
    季月朋抱着厚厚的一摞会议材料,两只脚刚踏进办公室,马上有同事指着他桌子上的话筒说。
    “谁的电话?”
    “是你娘打来的,已经是第三次了。”
    季月朋心里莫名的一阵发慌,手一抖,最上面的几份材料差点掉到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话筒,犹豫着叫了一声。
    “娘。”
    “月朋啊,娘、娘该怎么和你说呢?哎……”
    季母吞吞吐吐的,声音里堆满了无奈,长长地“哎”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娘,发生什么事了?您快说呀!”
    “初十、初十那天是你小爷爷的周年忌日。”
    “哪个月的初十?”
    季月朋怔了怔,还是心怀不甘地问。
    “当然是十月的初十呀。你和子玉那天不能订婚了,不吉利。”
    “您怎么不早点说呢?今天都初八了,子玉家的亲戚早都通知到了,您让我……”
    季月朋一着急,脸涨的通红,语气不由重了些。
    “娘也是才知道呀!今天一大早,你大婶子要出门串亲戚,到咱家借笎子,才听她说起这事。当下,娘的心像被猫爪子给抓了似的难受。她前脚刚走,娘就想得快点打电话告诉你。谁知一着急,怎么也想不起你们办公室的电话了。找了半天,找晕了头,才找到记电话号码的那张纸,一把拿上,跑去大队的办公室借电话,好容易打通了,你又不在,真是急死娘了。”
    “怎么会这样呢?”
    “初十的日子可是你爹为你们定下的,只为亲戚来的多,喜气又热闹,谁能想到那天会是你小爷爷的周年忌日呢?”
    一只麻雀不知何时飞来,静静地驻足在窗外一棵老槐树探出的枝丫上,它歪着头,两道目光打在季母的脸上,很专注地搜索着……
    “哦!哦哦!”
    “哦哦哦!”
    这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呀,一个惯于谎话连篇又善于伪装的女人,是很难看出她的表情或动作上有什么异样的。
    麻雀又发出了鸟类一族特有的生物电波,敏锐的感应到了季母内心中被精妙掩饰的快意。
    这只麻雀曾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当它飞出牢笼,飞越千山万水,阅尽世间百态后,渐渐变的心无波澜。再遇见不公的人或不平的事,已不能激起它心中的愤怒。它学会了以旁观者的姿态,静观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
    从此,属于这只麻雀的“喳喳喳”化作了“哦哦哦”。
    季母的声音软囊囊的,泪水颤颤地挂在她吐出的每一个字上,恰到好处的欲滴未落。那字字句句相跟着,排成水水的流线,穿越时空,沿着电话线,抵达远方的听筒,流入季月朋的耳朵里,他立刻自责起来,很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这个女人!这个……”
    麻雀体内的电波忽然一颤,它赶紧拍拍翅膀,飞走了。
    季月朋赶紧放缓语气,好言宽慰了季母一番,才挂掉电话,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望着面前那摞厚厚的材料,叹了口气,他该怎么开口说好呢?对方子玉还好说,可是对方父方母呢?
    减轻或忘记烦恼的最好方式,是忙起来,不停地忙着。
    季月朋一刻不停地忙着手上的工作,再抬起头,看到了墙上的挂表,时间过的真快!而手中的工作也快完成了,心里的愁闷忽又窜上来。
    下午四点多,季月朋终于接到季父的电话,将他们订婚的日期推迟到十月十六那天。
    挂断季父的电话,季月朋赶紧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终于熬到下班了,季月朋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快步走向单位的大门口。
    “月朋,快一点!”
    早已等在法桐树下的杨默然冲季月朋喊了一声,回身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示意他赶紧坐上去。
    杨默然接到季月朋的电话后,不但找同事借了辆摩托车赶过来,还特地替他买好了礼物。
    季月朋对杨默然感激地笑了笑,抬腿跨上摩托车的后座,坐稳了。
    杨默然的脚下用力一踹,摩托车再次被发动起来,在渐渐落下的暮色中匆匆驶出县城,驶向方家岭。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掩盖了季月朋心脏蹦跳的突突声。
    方家岭村头的一户人家,最近抱养了一只小狗。
    第一次听到摩托车的声音,那只小狗激动又害怕地竖起两只小耳朵。
    那陌生的噪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就要驶进村庄了。
    小狗张了几次嘴巴,鼓足勇气,慌乱的大叫声终于脱口而出。
    附近人家的狗也接连叫起来,吠叫声中有着对闯入者的恐吓,也有着对那只小狗的安抚。
    两位年轻的不速之客在狗们高昂激烈的叫声中,提心吊胆,穿街过巷,到了方家。
    真好!
    只有方父一个人在家。
    季月朋看了杨默然一眼,不由松了一口气。
    方母不在家,她不知又去谁家串门了。
    爷爷也不在家,方子圆五叔的老岳父远道来女儿家中做客,五叔特地过来请爷爷去他家,让两位老人在一起喝着小酒,聊聊他们的想当年,好好地乐呵乐呵。
    人老了,回忆不请自来地占据了暮年生活的大部分空间和时间。
    有缘人一旦聚在一起,聊的尽兴时,总会说:“想当年,我……”或者说:“我们年轻的时候……”
    说者一脸的容光焕发,听者频频点头附和。
    那些当年经历过的坎坷和苦难,已早在岁月封藏的沉淀中,发酵成一坛醇美的老酒,随同记忆的回放,发散出淡淡的风云无迹的幽香。
    方父见季月朋和一个陌生的青年人这么晚了登门,很是诧异。
    季月朋见状,赶紧放下礼物,给他们做了介绍。
    在杨默然的配合下,季月朋有些为难的说明了来意。
    方父是很喜欢季月朋的,听完两人充满歉意的话,很大度地表示了谅解,并热情地挽留他俩吃了晚饭再回县城去,二人执意不肯。
    季月朋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来,他又向门外看了一眼,时刻担心方母如果回来,也许要节外生枝,杨默然会意,先行去院里发动了摩托车。
    二人告别方父,走出方家,摩托车逃也似的前行。
    一声不友好的狗叫,再次引发了群狗的狂吠,在摩托车驶出村子后,又戛然而止。
    月光好奇地追随着摩托车车灯射出的光束,在乡村相对平坦的道路上交互层叠。
    一阵冷风吹来,灌进二人的衣领,他们不由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后背上冒出的汗早已打湿了衣服,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