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躲不掉的恶婆婆
作者:璞玉芳华   冲破围城最新章节     
    小小的野菊花,一朵又一朵,开的清丽而不张扬。
    方子玉俯身摘下一朵紫色的,放在嘴边吹了吹,望舒张开小手抓住那朵花,也学着她的样子,努起小嘴,用力吹着。
    吹着吹着,望舒的小嘴边流出一道口水,清清亮亮的。
    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方子玉抱着望舒,望舒抱着一束野菊花,娘俩很高兴地回到家中。
    望舒坐在学步车里,抱着奶瓶,“咕嘟咕嘟”地喝起奶粉。
    抓住这点空闲,方子玉赶紧淘米下锅后,找出上次捡回来的那只小陶罐,小心地放在茶几上,倒入一些清水,插好菊花,抱起望舒,即兴唱起来:
    美丽的菊花开了,
    五颜六色真漂亮。
    安个新家在陶罐,
    陪着望舒看星星。
    妈妈的宝贝笑了,
    ……
    望舒欢快地拍着一双小手,咿咿呀呀地应和着。
    “呦!月朋那好端端的铁饭碗都快被你给弄砸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唱呢?”
    一个低音传来,紧接着又一声冷哼送入,那个鬼魅一样的影子又闪进屋里。
    方子玉脸上的汗毛炸起,心里打了个激灵,转过身去,看见季母撇着嘴,黑着脸,立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的心里陡的又添了一层寒意。
    同往常一样,方子玉还是装作没听见。
    “望舒,奶奶来看你了。”
    迟疑了一下,方子玉还是笑着说。
    “哎呦!我的乖孙子,想死奶奶了,快让奶奶抱抱。”
    季母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将手伸向方子玉怀中。
    望舒又感觉到了季母那张笑脸后面藏着的不善,紧紧贴在方子玉的怀里,怎么也不让她抱。
    “这一家子老的少的,一辈一辈的,怎么净出些喂不熟的白眼狼?捂不热的铁疙瘩?这个家里又没有死人,插的什么菊花,还有白菊花!真是晦气!”
    季母收起笑容,重新又吊起一张黑脸,阴瑟瑟地说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将陶罐里的菊花拔出来,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
    陶罐受到牵连,猛烈地摇了摇,晃了晃,于即将掉落的刹那,在桌沿稳住重心,逃脱了粉身碎骨的命运。
    望舒“哇”地一声哭了。
    “家里的盐好像没有了,我出去买一包。”
    方子玉丢下这句话,抱着望舒,逃也似的出了自己的家门。
    太阳斜斜的挂在天上,一线光打在望舒的帽檐上,他熟睡的小脸上还残存着一道浅浅的泪痕,方子玉的眼中也汪着一层泪水。
    该吃午饭的时间早已过去了。
    淘米时那点饿的感觉早已消失了,方子玉抱着望舒在树荫下徘徊,拖延着回家的时间,她嘴笨心实,自小不惯和人吵架,一吵架便真的动气,会气到全身发抖,更难说出话来,也很久吃不下饭。
    摊上这样的一尊婆婆,没有半点心机的方子玉慢慢悟出,她想要好好的活着,还得像小时候一样,只能凭借一个字:躲!躲!躲!
    小时候,方子玉偶尔在学校里被哪个混账学生欺负了,回家告诉方母,得到的却是:好汉就怕赖汉子躲!他近你一尺,你躲他一丈,还能被他欺负了?以后,她再被顽劣霸道的学生欺负哭了,回家前都要去学校不远处的那条小河里洗净脸上的泪痕,才敢回家,以免被方母看出来,还得挨一顿数落。
    那一年,兮合镇上有个孤老头子去世了,他患有皮肤病,生前用过的很多物品不知被谁全部扔到学校附近河段的上游。
    方子玉并不知情,照旧在河水里洗去脸上的泪痕。
    不久,她的小脸上便开始长癣,额头、两腮、下巴上,一块一块的,有时痒的抓出血道子来。
    方父领方子玉去镇医院,找医生看过,去药房买了几瓶治癣的药水,回家拿棉棒蘸了,抹在她的脸上。药水瞬间杀进皮肉里,患处是不痒了,却火辣辣的疼起来。疼过后,变得有些红肿。
    方子程好奇地拿起瓶子,对着瓶口嗅了嗅,又拿棉花蘸了一点药水,划着火柴凑上去,棉花忽的燃烧起来,冒出蓝色的火苗,方知那药水里是添加了酒精的。方父重又给她买来一支肤轻松软膏,抹上去感觉好多了。
    此后的几年,各种药膏、药水轮番上阵,方子玉的一张小脸成了试验田。
    最后,究竟是哪一种药发挥出强大而对症的效力,让顽固的癣疾彻底败走,已不得而知。
    方子玉的腿快要站麻了,胳膊也有些兜不住望舒,一个同事的婆婆抱着小孙女儿走来,方子玉一下看到了救星,忙邀请她去自己家中坐上一会儿。
    在外人面前,季母又装的跟个菩萨似的,却没能逃过一双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三言两语间,同事的婆婆就明白方子玉请她来的用意,心下自有答对。
    季母故作谦虚地卖弄完女儿旺夫,女婿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银行的副主任后,抬头看看天色,没有留下来吃晚饭,拍拍屁股走了。
    尹自华所在的银行在一个乡镇设立了分行。昨天,他刚被任命为分行的副主任。
    季母高兴之余,不免为季月青还没能怀孕而担忧起来。更令人烦恼的是,最近望弟不知怎么了,总是没来由地哭个不停,听的人心里慌乱又麻缠。她本想借此敲打一下方子玉,发泄一下心中的那股邪火。不料,这一次自己的拳头还没打出去,方子玉就躲了,她不但躲的快,还搬回一座藏针的老棉花垛子。
    临出门前,季母看一眼方子玉,心里那个恨呀!
    当夜,方子玉又开始失眠了,莫扎特的《催眠曲》来来回回地播放着,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能将她带入梦乡。
    望舒的双腿间动了动,他是在撒尿。
    每晚睡觉前,方子玉都会用尿不湿(一块长方形的天蓝色细绒布)裹住他娇嫩的小屁股,然后在他身下垫上厚厚的一摞尿布。望舒如果尿了,尿液会迅速渗透尿不湿,流到下面的尿布上,而尿不湿依然是干爽的。
    这块尿不湿是罗士伟送的,他的儿子也用过同样的,体贴又省心。
    季月朋立刻给望舒用上,果然很好。
    夜里,望舒再也不用被折腾着换尿布,方子玉也能比较完整的睡一觉了。
    望舒尿完了,咧着嘴角笑笑,举着双手,继续香甜地睡去。
    方子玉的头由昏沉渐次疼起来,她羡慕地看着熟睡中的望舒,不自觉地学着他的样子,也举起双手,她的身心竟然慢慢放松起来,不等《催眠曲》播放完,已然睡去。
    夜里一点多,季月朋回到家中,看着妻儿同一姿势的睡着,不觉“噗嗤”一声笑了。
    “大半夜的,你笑什么?吓了我一跳。”
    方子玉被惊醒,不解地问。
    “你怎么也和儿子一样,举着双手睡觉?”
    “快,快,你赶紧脱了衣服,也躺下来试试,这个样子很放松的,很容易就睡着了。”
    皎洁的月亮透过窗子,看到这一家三口并排躺着,齐刷刷举着双手,甜甜睡着的样子,也“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