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来青塘县的第三天,就通过何大何二知道了六名县令其中两名的死因。
这两名县令,是何大何二的父亲何驿丞做的,他俩协助。
全都是先下毒,再烧死。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精密的仪器,没法化验尸体里的毒素。
只能通过体表的特征,进行观测。
火烧之后,就没法判断,具体死因了。
宋慈作为法医鼻祖,自然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他查验了何驿丞的尸体,发现尸体外部烧焦,但口鼻深处却没有烟尘。
这就说明人是先死的,然后才被火烧。
这一下子又把周野扯了出来。
周野只能解释自己当时喝醉了,不知道详情。
毒是何县丞自己下的,火是何大何二放的。
在这个时代而言,这种就算是咎由自取。
又没有摄像头,没法知道周野的反杀过程。
所以宋慈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把何驿丞的案子了结了。
至于两名县令的死,何驿丞和何大何二自然是凶手,但还有幕后之人。
宋慈把何大何二分开审理,他俩却一口咬定,是已经死了的郑县尉指使。
其他四名县令的死,他们不知情。
周野知道消息,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掌控牢房。
一定是周县丞派人给他俩串了供。
而他俩还做着梦,觉得周县丞能保他们。
周野认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即决定要把牢房的控制权拿到手里。
负责牢房管理登记的吏员,叫马飞,曾经因为赃物的事情,被周野当众呵斥。
当时周县丞也没有保他。
这人在狱卒中间很有威望。
按理说周野威逼利诱,应该是可以把这个人争取过来的。
但马飞也不是什么好鸟。
常年把持牢狱,做过很多的恶心事。
周野还是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
所以他又想了一个更直接的方式。
他让宋庆派人在牢房放了一把火。
……
“大人,火已经扑灭!”
“有人受伤吗?”
“没有!”
周野披着外衣,一脸担忧,仔细地查看着牢房的情况。
确实没有看到有人受伤,火也全灭了,才露出笑容。
树立了一种爱民如子的形象。
旁边的宋庆,看破不说破,想笑也不敢笑。
“刘大人,什么情况?怎么又着火?”
周县丞和吴主簿也都闻讯赶来。
“这个又,用的好啊!上次本官的居所被烧,你们也没跑这么快!”
“刘大人,旧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县衙里的居所不是在修吗?各位同僚可都是出了钱的!”
周县丞现在跟周野连面子上都不装了,所以吴主簿只能从中斡旋。
“吴主簿这个提议好!”
“提议?我提议什么了?”
吴主簿看了看周野的眼神,立即像是受惊之鸟。
“刘大人,你该不会又想让同僚捐款吧?修什么?修牢房?这牢房也没损失什么嘛,不用修!”
“我的意思,县衙连续两次着火,肯定是风水出了问题。干脆大修一下!”
“哎呦我的刘大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喜欢修县衙的?你修的再好,百姓只会觉得我们浪费公款。他们哪会知道你还要私人出钱修!上官们也不喜欢太招摇的下属,你就算把县衙修成凤来楼,也不会成为你的政绩!再说,您任期一到,就调走了,这县衙修好也是便宜别人啊!”
“哼,只要你全心做事,让百姓享受到实惠,他们才不管你县衙修成什么样!满嘴都是政绩怎么算,上官怎么看!你不考虑实际一点的问题吗?牢房损坏,犯人怎么看押?刘大人一心为公,你就这么诋毁?”
宋慈因为要熬夜看卷宗,所以还在衙门里。
听到吴主簿曲解周野的意思,立即出来反驳。
吴主簿不吱声了,他那天也听到了宋慈的背景了,他惹不起。
官场就是这么现实!
对方背景深厚就是没有职位也要奉承。
对方没有背景,即使是上官,虽不想得罪,但也不必客气。
周野对宋慈笑了笑,又看向吴主簿。
“我没跟你们商量!放心,也不会要你们捐款。上次修住所的捐款,拿一部分再修一个牢房,也绰绰有余。反正牢房也不需要什么装饰,结实就行。”
“再?”
一直没出声的周县丞敏锐地察觉到了周野意图。
“对,再修一座!”
“那狱卒是否扩招?”
周野笑道:
“不用,现在牢房还能将就用,就让原来的狱卒继续守着。重要罪犯嘛,先关押在新修的那几间房里,那里按临时牢房算。人手我自然会安排!”
“大人,兹事体大,还请三思!”
周县丞知道了周野的目的,尝试挽救。
“我已经三思过了!我的做法应该符合县衙临时牢房的规定吧?”
“符合!”
一旁的宋慈也知道了周野的目的,他熟悉律法,补充道:
“如果牢房损毁,县令有权设置临时牢房,看押重要犯人!”
周县丞明白无法挽回,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吴主簿也走了。
宋慈才笑着看向周野。
“刘兄,好手段啊,这招移花接木用的很妙啊!”
“咦?这招叫移花接木吗?”
“哈哈哈,刘兄还是这么风趣!”
……
周县丞知道马凡一伙很快就会被失去作用了,以后重要犯人都是县令的人看守了。
他正郁闷地往家里走,正好看到远处来了一堆士兵,立马喜笑颜开。
“邢大人,你可算是来了!”
周县丞安置了邢路的手下,又把邢路请到了自己家里招待。
“周大人,你似乎有些急躁啊?”
邢路安心地享受着周县丞亲自端来的茶水。
宋朝重文轻武。
他虽然是武官,但官阶高,且有当朝杨相做后台。
还不会把一个县丞放在眼里。
“唉,那个刘福禄请来了一个提刑官,叫宋慈,现在黄家祠堂那个案子也交给他调查了!”
“宋慈?杨相交代过我,要小心他!”
“怎么?”
“他是薛太师的女婿!且非常擅长断案,官家那里也知道他!”
“所以啊,我们该怎么办?”
“你慌什么慌?”
邢路呵斥一句,周县丞想起那夜在黄家祠堂的情景,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
邢路看不上他这种怂包的样子,但还是耐心解释:
“就让他查,他能查出什么?我的人当时用的都是江湖手法!痕迹也清理过,他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我们还是一口咬定是黑风寨做的,等我剿灭了黑风寨,就死无对证了!”
周县丞点点头,又想到什么,立即狗腿一样地汇报。
“黄寿曾经有个推断,说刘福禄手里有股很强的力量!我们之前派了几十个江湖客刺杀他,结果被全灭了。黄鹤鸣的死也跟他有关!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也牵扯进来,把黄家祠堂的案子推到他头上?”
邢路想了一下,不置可否。
“我知道他是你的眼中钉,顺手除掉本来也没什么。但就怕弄巧成拙,反倒是把黄家的事情暴露出来。这样,你找些证据把他和黑风寨联系起来,我把他当土匪一起杀了,也算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