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四,四塞?”
“四塞?!!”
言诺哆哆嗦嗦瞪视着白云辰,口齿不清地质问道。
“为什么要这,这么做!”
“为什么非,非要杀……他不可?!”
“你在说什么啊?”
白云辰哂笑着歪了歪脑袋。
“杀他的……不是你自己吗?”
——
!!!
我……我?
言诺闻言,仿若被电了般剧烈一激灵。
是我……干的?
而当他再颤抖着朝那尸体望去,眼前的尸体仿佛又开始动弹起来。
伴着斑驳的尸块一阵扭曲蠕动,那对猩红的眼珠啪叽掉在了血泊之中。
只见它颤动一瞬,忽然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如青虫般蛄蛹着慢慢爬向了言诺,而那灰色的瞳孔中则尽是愤恨之意——
‘言诺……’‘不是你还是谁?!’‘是你杀了我……’
‘是你杀了我!!!’
“不,不是的。不是我!!”
言诺惊惧地朝后退去,悚然拼命摇着脑袋。
“我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才,才出此下策!!”
“不是我,不是——”
“咿?!!”
脑海嗡鸣间,那双被扭断的腿也像是锁链般死死捆住了言诺的脚腕。
而与此同时,那张被蝇虫蚕食的面庞也猛地再度朝他看来。
‘言诺……’
‘言诺!!!’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只见得那爬满了蝇虫的面庞骤然像是融化了一般,血肉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而那深凹进去的血色空洞,正愤恨地紧盯着言诺的眼眸。
“不,不是我。”
看到这一幕,言诺双眼已然瞪得浑圆。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驱散】
!!!
在言诺即将精神崩溃的前一霎,一声清脆的响指瞬间打破了蜃象。
滔天碧焰如浪潮般覆涌而下,瞬间笼罩住了“稻仁”的躯干,直接将之囚在了其中。
‘!!’‘吼!!!’
“稻仁”那干枯的手指拼命扣挠着仇怨的囚笼,脓血混淆着黑雾狠狠拍撞在了墙壁上。
而那血淋淋的狰狞面庞已不像个活人。
【规则3:霞行者,疾】【规则7:明行者,耻】
【规则2:日行者,逡】【规则5:穷行者,舞】
【身处此类灵境中,白天禁止使用灵技术法,晨时两个时辰禁止停驻原地,午时必须释放灵技,否则将发生“不好”事件。
白天禁止移动时间过长,如若遇到“奇怪”事物,请立即远离并摆脱,辨析虚实后捕获】
既然【规则5】有明确指出“必须”,那意味着【规则2】的优先等级并没有它高,代表着晨时有且仅有一次灵技不受规则约束。
“——”
而伴着这声响指,脑海竟又清晰了几分。
言诺惊惶地抬起眼来。
看着一副戏谑模样的某人,浑然瞪大了眼球:
“你到底想……想做森么?”
“求求你……放,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哪怕是我放了你,你觉得你现在还回得去云金商会吗?”
!!
听闻此言,言诺又不禁僵住了。
亲手杀害自己的同僚,哪怕是回去了……怕也是会被云金商会论处死刑。
可前后都是一死,他……该,该怎么办?
只见言诺双腿一阵哆嗦,呈八字直接跪了下来。
他呆呆看着白云辰,脑海已变成了一片空白:
“你,你想知道……什么?”
——
古籍有载:
凡类灵境者,莫不为道魇而生。
此阵论之谓太极,太极分之谓两仪,两仪分之谓四象,四象分之谓八卦,八卦分之谓二十四山。
两仪者,即天灵与道源,此乃灵境原初之始,境内万物之魂。
四象者,即为人,每象为一方,每方分七宿,共四七二十八宿,即对应二十八支队伍。
八卦者,即为镇,八枚阵脚作类灵境之形,以此为基千变万化。
二十四山者,即为二十四枚破阵之要物,即——道源碎片
每比赛为一卦,每卦生得三枚,即为类灵境之镇物。
引出两仪之魂,使之相搏动荡,并以二十四镇物乱八卦之形,既以二十八宿之血染之,自此方为阵解。
亦为境破人亡,万物魂消之时。
此即为武灵伐道之末。
“——”
伴着天空数缕黑光冲破云层,白云辰顿时焦急地咬紧了牙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由于碎片形成的残影只会被精神力极强的魔修吸引,这也便是为何他们会擒捉自己,无非是想直接引出碎片来!
所谓的伐道计划……就是将类灵境连同其中的所有人一并抹消掉的计划!
不愧是天途灵修!为了消灭魔道,竟连这种伤天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气味讯息检索中……】
【检测到饕餮锁气息,正在同步距离】
【当前生理极限提升】
【当前距离约五百里,预计到达时间:12个时辰】
【当前剩余寿元:14个时辰】
只见他凝眸高速运转着戒指,碧色的仇怨包裹着他和言诺的身子。
一路疾驰如一道黑闪般从诸景鬼魅般撺掇着步子,径直朝着决赛环境深处冲去。
决赛环境不同于外层,它是一个巨大的闭环,层层包裹,只有找对方向方才能冲进内环。
不过有了某人的情报,他自然是不担心方向的问题。
而且,白云寂等人也依然在火山地形之中!
这次武灵伐道便是最好借助外力灭掉白云寂的机会!
感受着云霄之中的纯粹仇怨,白云辰阴狠地眯起了眼睛。
“武灵伐道对你而言明明百害而无一利,你丫到底……又在计划着什么呢?!”
“不管你想干什么。这一次……我必然于此杀了你!!”
“替念姐……替月氏复仇!!!”
——
——
黎渠国。
作为水之国度的一角,古籍中的记载却对此述之甚少。
天途中人对之印象,大多也只停留在一首古谣之中:
胡旋一曲尽翩跹,葡满馕丰迎欢年。
楼兰复现花遮柳,龟兹乐引云漪涟。
“——”
一座恢弘的琉璃大殿就这么坐落在湖心之中,流光溢彩的琉璃壁映得人白日近乎睁不开眼。
生动的彩画在阳光映射下若隐若现,恍若婆娑舞动的精灵般,于水面上粼粼跳动着,久久焕发着澎湃生机。
“好久不来了,还是这般辉煌啊~”
秦沐泽仰头望着那硕大的琉璃宫殿,慨叹道。
“有时间该去石窟也逛一逛才是。”
“是啊。”
“等武灵伐道彻底结束,我们来这边逛逛如何?”
巫珏竹温柔地牵起了秦沐泽的手,略有些不自然地笑说道。
“也,也算是……在她见证下一起——”
“。”
“……”
眼见秦沐泽脸色绷紧,巫珏竹也微微放大了粉眸。
不知怎的,此时的秦沐泽脸上竟再没有半点潇洒从容之色。
她吓得连忙放开了他的手,后撤了半步: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
他笑眯眯地揽住了巫珏竹的腰肢,可脸上的笑容竟没半点温度。
“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了,好吗?”
“嗯。嗯……”
“——”
伴着二人愈发走近宫殿,秦沐泽的表情却是愈发沉重而肃穆起来。
就如同……里面有着阔别已久的故人一般。
“不知秦少主光临我族落有何贵干?”
还没等二人完全走近,一个年龄尚幼的彩裳女子便已慢步走了出来。
她冷冷凝望着秦沐泽,满眼尽是警惕之色。
“是特来嘲讽阿恰她们的死的吗?”
“怎么会~”
“则南蒂雅琳的死我很抱歉,但我当时也难抽空帮忙。”
秦沐泽伸出小拇指,将手背向下置于胸前,严肃地低下头来。
“……”
眼见他这般,女子眸子也闪烁了一瞬。
她也生疏地模仿着低下头来: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阿恰她们能活着回来。”
“那么……秦少主来此是作何?”
“。”
秦沐泽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枚琉璃牌子来,而其上面的彩画装饰竟与宫殿上的彩画如出一辙。
而在他掏出牌子的一瞬,少女也猛地反映了过来。
“这,这样啊。”
“二位,请进吧。”
少女连忙恭然让开了身子。
她心有余悸地瞥了那牌子一眼,就如同是什么邪祟之物似的,只恨避之不及。
“……”
“……”
唔?
在二人缓步走入的同时,宫殿远处一个瘦小的影子顿时引起了少女注意。
她定睛望去,一个坐着木制轮椅的小人儿正扒着树干,朝秦沐泽方向观望着。
而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少女的视线,连忙躲回了树后。
“……”
少女见状,也不禁蹙了蹙眉。
“什么啊。。”
——
在路童引导下,众人沿着一条壁画小道一路直入宫殿深处。
走了半晌,终是在一面严密的石门后停了下来。
随着路童恭然退去,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了一眼。
“沐泽,我……”
“你且呆在这里。”
还没等巫珏竹把话说完,秦沐泽转过身来直接打断道。
“我只想一个人进去见师父。”
“……”
巫珏竹听言顿了顿,她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来。
眼见秦沐泽这副模样,她也难以再相劝。
“沐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后果……你也知道的。”
“放心,我怎么会忍心连累你呢?”
说着,秦沐泽轻轻轻吻了一下巫珏竹的额头。
望着她那不安的神色,秦沐泽满是宠溺地捧住了她的面颊。
他刚欲再贴近,巫珏竹则是直接甩过了脸去。
“亲热的事……之后再做也不迟。”巫珏竹红着脸嗫嚅道。
“反正你现在满脑子想的……也并非是我吧?”
“。”
听闻此言,秦沐泽怔了怔。
一语中的的滋味,对于天生潇洒的他而言也并非那般好受的。
“我去去就来,好吗?”
“嗯。”
“乖。”
眼见巫珏竹亲允,他心不在焉地朝之笑了笑,转而朝大门望了过去。
就如同被勾了魂似的,秦沐泽怔怔移步走入了石门之中。
而在其进入的同时,大门也嘎吱嘎吱地再度闭合,将外界一切隔绝在了外面。
“。”
望着秦沐泽的背影,巫珏竹轻轻捂住了胸口,神色也不免有些怅然。
“到现在……你还是不允许我彻底走近你心里吗。”
“沐泽。”
——
画面一转。
伴着秦沐泽移步走进石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敞亮的琉璃观景房。
房内布满了艳丽的雏菊,妆点着每一个角落。
而在花朵簇拥下,一个沉寂的水晶棺正坐落在房间正中央。
那棺材之中正躺着一位约莫三四十岁的女子,花白的鬓发使她那容貌更显几分出彩。
只是如今的她气若游丝,若是不仔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到这还是一个活人。
“……”
看着水晶棺里浑然不动的人儿,秦沐泽眼中顿时显出了一抹悲然。
他薄唇微启,颤声轻唤道:
“师父。。”
“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