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者的大脑开始了飞速运转。
    首先，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确实相当得诱人，如果真的能办到的话，那就相当于在韶明身边插了一枚可以随时观测到她的棋子，同时也意味着她们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计算各种概率‘偶遇’韶明了。
    至于做宠物这种事有辱人格什么的……
    不要拿人类的礼义廉耻，这种道德观念来束缚她们塞壬好不好？
    构建者唯一担心的就是在听到韶明养了一只塞壬作为宠物，其他的舰娘会不会趁韶明不在的时候把她人道毁灭了。
    她没打算成为舰娘黑化，或者韶明黑化的导火索啊！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压下了自己想要直接答应的想法，构建者重新让脑子清醒了过来，然后再次查看了一下设备上关于韶明的各项分析。
    确定数据依旧趋于平稳，没有特别明显的波动后，她试探着开口。
    “额……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
    “不过除了知性外，你还具备了思考的能力啊，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你是塞壬中单独的个例，还是说是新的品种呢？”
    什么叫新的品种啊！
    这也太难听了点，外面的人类就是这么蛐蛐她们塞壬的吗！？
    “我才……”
    构建者才开口说了两个字，接下来的话就被系统乒乒乓乓的警报声给打断了，她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闭上了嘴，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韶明。
    居然套她的话！
    好卑鄙！
    韶明乐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塞壬瞪大了她那原本显得有点无精打采的眼睛，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还挺敏锐的嘛……
    就是可惜，敏锐意味着警惕，在这个状态下她也没法从她的嘴里套出多少话来。
    为了以防万一，这个塞壬还是不要留下为好，反正只是一只塞壬嘛，人类的宿敌，她一言不合搞掉一只也没人会说她的对吧？
    另一边，构建者则是被系统上显示的，韶明身上不断飙升的数值闹得彻底麻木了。
    是她哪句话说得不对吗？
    不对，她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
    所以韶明这无缘无故的杀心，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啊！？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
    构建者在实验机关中并不属于攻坚单位，她更擅长防御，或者说一些辅助类的工作。
    比如说像开辟传送通道，或是支撑起一整个试验场的运转之类的，但她也不是真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人类么，那孱弱的身体终究是她们难以割舍的破绽。
    而韶明……
    至少她如今还没脱离人类这个范畴。
    构建者担心自己稍微反抗得激烈了一点，就把韶明那脆弱的躯壳给打爆了。
    那就真的完蛋了。
    束缚住韶明使用精神力的，从来不是她精神力的上限，而是她那具脆弱到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的躯壳。
    不用多说，估计等她超脱的第一时间，就是构建者的死期。
    其次，比起还有肉体的阻隔，脱离了肉体的精神交流不要太通畅啊，零早就计算过了，那个状态下的韶明，自然觉醒的概率会提高至少四十个百分点。
    她们确实想要促进韶明觉醒。
    但绝对不是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咻地一下超脱凡俗，让她直接陷入六亲不认的状态，然后把大家全杀了。
    所以，就算她侥幸从韶明手上逃脱了，零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可若是不反抗吧……
    好歹观测了这么多年，韶明的精神力特性是吞噬这个消息，构建者总还是知道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在吞掉她之后，韶明的精神力会暴走吗？
    答案大概率是，会的。
    构建者：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她真的好难啊……
    就在她开始忍不住脑袋犯抽，想着能不能用装傻充愣的无辜模样勾起韶明最后的良心，从而逃过一劫的时候，眼前的系统却再次显示韶明身上的数值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到了某个峰值之后又再次落了下来。
    不是吧，真的有用啊！？
    但是为什么，韶明突然抬头看向了这片试验场的穹顶？
    构建者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往那个方向投去了自己的视线，紧接着她不由得惊诧到微微张大了嘴巴。
    好在，在她忍不住要喊出那个名字，说不定会引起韶明更近一步的警惕之前，韶明就已经一口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企，企业！？”
    她人不是应该在玉树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
    错乱的时空中，企业依旧还停留在穿梭的隧道里，只是比起她刚进来时那些区域分明的色块，这会儿就像是被融化了的冰淇淋一样，和周围的颜色混杂在了一起。
    交织成了一幅……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眼睛疼的地狱绘图。
    企业已经熟练地闭上了眼睛。
    在刚刚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差点因为没有及时闭眼而吐出来，但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实力不济。
    冥冥之中，企业有种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直觉——
    这里并不欢迎像她这样的生者。
    破败腐朽的气息……
    说这里是墓地都没人反驳。
    企业莫名地有一种紧迫感，如果等到这些色块全部融合到了一起的话，她说不定就得永远留在这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会儿掌握着她们前进方向盘的人，不是她啊！
    那股从她意识深处蹦哒出来的奇怪力量，企业姑且把它认定为自己的后备隐藏能源，既然它都带着自己从那个奇怪的人手底下逃了出来，企业也愿意相信它不会害自己。
    但是这会儿她们虽然在不断前进，可不知道终点在哪，而她尝试着想把这股力量再收回去的时候，却明确地遭到了拒绝。
    难以置信，这股力量居然有自己的意识！
    而且这意识还高冷得很。
    任企业说得再多，它也只会模模糊糊地回两个字——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行？
    企业不理解。
    “所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你知道哪里是出口吗，要我说咱们要不再找个洞口钻进去看看，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相当经典的企业式寻路办法。
    换成旁人，大概是这辈子都学不会的。
    执着于找到正确的路，以免把企业带到沟里去的隐藏意识无暇理会企业的疯言疯语。
    它沉默地测算着各个模拟时空间的距离，力求在能量全部消耗完之前，带着企业回到主人的身边。
    终于，在企业不知道第几次对它进行抗议的时候，它接受到了同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