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居内,灯火昏暗,秦颂回去时,已经是半夜,守夜的丫鬟也是昏昏欲睡。
进到房里,文南星已经睡下,他立在榻前看着床榻上那窝成一团的人影,在月影下影影绰绰,今日难得有一时间的静谧。
一个丫鬟过来,准备给秦颂更衣,被他摆手撤下。
“退下吧。”
“是。”
他兀自卸下身上的外衣,往衣架上一搭,拉开床帘看着床榻上的人,屈身上榻,在她身边躺下。
一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虽然身怀六甲,可在他怀里还是小小一个,抱在怀里都没有什么感觉。
他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生怕一眨眼人便不见了。
文南星其实还没睡着,早在秦颂进门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闭着眼却睡不着。
她以为秦颂不会过来了,可让她没想到的他还是过来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让她心中觉得很乱,秦颂既然一早就知道了方苁依与许俊链的事情,为何要一直隐忍不发,非要到东窗事发,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的时候出来解决。
他大可在发现苗头之前早就解决了,免得闹今日这一场,让众府人都知道。
那今天晚上自己私自约见沈沐之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如若他知道,为何又是什么都不说,他究竟想要做何?
秦颂这个人让自己搞不懂,有时觉得他的心思着实让人看不透。
“今晚我去见他了,我与他说清楚了。”
文南星毫无征兆地冒出这句话来,她觉得不应该瞒着秦颂,只要自己先说出来,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或许秦颂早就知道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等着她自己说清楚而已。
秦颂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一手搭在抚摸上她的脸。
她背对着秦颂,感觉到这脖颈后面的呼吸炽热,他的呼吸声在她耳边一直逐渐放大。
“本侯知道,星儿,这侯府没有什么是本侯不知道的,所以有何事不要瞒着本侯。”
大约只有文南星出逃那日,他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团哥儿身上,就是因为那次之后,他将这府里的一举一动都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只是花香居,侯府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眼线,其他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将这些告诉文南星。
“所以夫人这件事侯爷是一直知道,那为什么侯爷一直隐忍不发,非要等到今日东窗事发?”
她最终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她想知道秦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有为什么,这件事你不要管,你只需看着。”
他低头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只觉得触觉温软滑腻,忍不住又是一阵揉捏磨蹭。
亲了亲她的嘴角,虽然不能做什么,可这般与她交颈而卧,耳鬓厮磨的感觉足以让他着迷。
“团哥儿已经抱回来你这养着,如今你无须担忧方苁依怎么想?好好养着团哥儿,他是我们的亲儿,你也疼疼他,不要只疼你腹中的,若是让他今后知晓了,他吃醋了可怎么好。”
秦颂语气里带着诱哄,既然已经将团哥儿接回来了,那今后也就是养在她身边。
亲娘如果都不疼自己亲儿子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他想要文南星对团哥儿好些。
“那日你撞见团哥儿突然跑出来,你心底还是担心的,否则也不会让本侯去看他,既然如此,不如你亲自教导他。”
秦颂给她做了选择,也由不得她反悔。
文南星没说话,
“侯爷,您会怎么处置了夫人?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闻言秦颂从榻上撑起身子,一把将文南星翻个身,面朝着自己,不敢相信地问她:
“她可怜?星儿,你可知道她曾经想要杀了你?你就不恨她?若非你当日没有出城,否则她早就不在了,你知道本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恨?难道你不恨她?”
文南星看着秦颂,他有些激动,也当真是因为她要杀了自己而对她心生怨恨,一字一句回道:
“恨呐,不过妾身不恨她想害了妾身,是妾身自从知道她故意陷害妾身的父亲开始,妾身恨她,却也觉得可怜。”
秦颂难得没有因为自己说去后悔进侯府的事而发怒,反倒是很冷静。
文南星也知道这件事是会让秦颂介意,可她就是要以退为进。
她从榻上坐起身来,轻轻拉起秦颂的手,慢慢开口。
“不瞒侯爷所言,妾身是后悔过入侯府,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妾身已经答应过侯爷,那便不会后悔。”
秦颂看着她,真怕这又是她在与自己虚与委蛇,又是想着方的服软骗自己,他已经受了他多少当。
为自己下厨做饭只是为了讨好他,让他容下她腹中的孩子,与他交心只是为了劝自己放过沈沐之,她何等机灵,做事滴水不漏,让自己也看不透。
隔日,老夫人便想将团哥儿接到自己房中抚养,秦颂便一口回绝了老夫人。
“母亲,既然团哥儿接过来了,自然就放在她房中养着。何须来着劳烦母亲。”
可老夫人对文南星根本不放心,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本就是让老夫人不满,若不是她怀了身子,是断断不会再让她入侯府的。
“可她那个品行,你可当真放心?她以前那般作为我可看不惯,团哥儿在她房中能有安生日子,颂儿莫不是糊涂了,当初她所作所为可是极其没规矩,我是万万不能将团哥儿养在她身边,团哥儿可是侯府嫡孙,将来是要送到正房屋子里养的,就先我养在这,等你续了弦,自叫正妻接去。”
“儿子还未休妻,哪来的续弦之说。”
秦颂这些话,让老夫人吃惊,方苁依已经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难不成还不休妻,留着给侯府丢脸不成。
“不休妻?你还不打算休妻,要更待何时?她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你还不打算休了她?”
老夫人恨透了方苁依,当初太后逼得秦家娶了她,如今又闹出这等丑事来。
“母亲,儿子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团哥儿就养在花香居,有儿子看着,不会有什么事。”
秦颂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让团哥儿养在她身边也无妨,既然是你决定的,那我自然却不会什么,只是那两人你要如何处置?”
秦颂没说话,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方苁依的事情不好办,还不能随意处置,需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