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瑾琛侧头看向阮颜,“我还以为来者是客,小颜明天不带我逛逛闽南城吗?”
他可不是来干活的,而且宋逸之虽然广城的主,却也不是他的直属上司。
阮颜哪敢答应?
大腿上多了一只大掌,揉捏的力度正在传达主人的不耐,阮颜用指尖挑开那只手,才回答,“公事要紧,等你忙完了,我和少帅再请你吃饭!”
上首那人总算消停了,声音染上笑意,“对,回头我们夫妻二人再请你吃饭,顺便给你饯行。”
“夫妻”两字咬字特别重,想忽略都难。
其实就算宋逸之不提醒,也看得出阮颜气色极佳,眉心舒展,笑容如春日暖阳,由内而外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两人之间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一颦一笑,言行举止极有默契,夫妻在一起的画面养眼又登对。
和上一次在舞会上见到的情形不可同日而语。
蒋瑾琛自嘲地扯嘴角苦笑,“看来是我自作自受,大老远送上门来做苦力!”
邓子宇哈哈大笑,“能者多劳嘛!那蒋科长,明日我在闽南警局恭候大驾了。”
与此同时,曹教授夫妇二人也正在边吃晚饭边闲谈。
“少帅人还不错,留下这么多少善后,要不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收拾好。”
“宋家掌权多年,向来爱民如子,在百姓间口碑极好。”曹太太从小在广城生活,没想到兜兜转转嫁到闽南,仍是在宋家的庇护下生活。
曹教授:“这倒是比郑大帅要强得多,郑家向来是不管百姓死活的,看来这次政权交替,也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坐那帅位,关系真的不大。
要不是今天的交集,他是不关心这些政事的,而此时,心态却发生了变化,“等改天学术交流会,我得宋军说几句公道话!”
“倒没想到,宋夫人居然舍命相救,品行高洁,着实难能可贵。”想到下午那一幕,曹太太也是心有余悸。
曹教授感叹道,“不但是个性情中人,还志向远大,她那一句‘要造出华国人自己的汽车’,真是听得我热血沸腾!身在高位仍不忘做实事,真是难得。”
说到阮颜,曹太太如梦初醒,“哎呀,我把雅儿给忘了!”
是啊,从午后说去酒窖,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忙叫佣人去寻。
几分钟后,赵雅儿才跟着佣人回到餐厅,还带着一身酒气,“真是失礼了!忘记自己酒量不好,贪杯了,一觉睡到现在。”
“没事就好,下午出了点意外,还怕你出事了呢。”曹太太浑然不觉,絮絮叨叨和她聊起这场事故。
赵雅儿脸色不是很好,只静静听着,等曹太太说完了她才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句,“真是太危险,好在你们都没事。”
曹太太当然不好在她面前提起阮颜,怕暴露自己已经变节的事实,只是多聊了几句郑家人的暴行,同时庆幸,“还好你没在现场,郑家人发起疯来真是不管不顾,滥杀无辜。”
赵雅儿跟着讨论了两句,随后说道,“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明日打算回去,这段时间真是叨扰你们了。”
“这么急?不是说住到过年再回去吗?”曹太太很是意外。
赵雅儿答道,“我义嫂这两天该是要生了,我回去看看吧。”
曹太太也没有多做挽留,毕竟修缮房屋颇费精力,不用分心陪客她也乐得自在,于是答道,“也行,以后闽南也是宋军的管辖区域,交通便利,随时都可以过来小住。”
赵雅儿点头应着。
赵雅儿连夜收拾行李,第二天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车回了广城。
赵子义夫人确实已到预产期。
碍于左崇明的威逼利诱,夫妻二人也不敢再在赵雅儿面前弄什么幺蛾子。
但赵夫人没什么文化,对那些迷信流言信了七八分,总担心有赵雅儿在,自己会生产不利。
所以当得知赵雅儿要去闽南小住时,最开心就是她了。
兴致勃勃地帮着准备行装,恨不得赵雅儿能在那边住个十年八年。
这才过了几天?
当佣人来报赵雅儿回来时,赵太太脸色铁青,挺着大肚子,赶到了内院大门。
一辆黄包车拉着赵雅儿主仆,在内院院门下车。
因回来得匆忙,来不及通知家里的司机去接,赵雅儿随手雇了火车站的的黄包车。
平时都是汽车出入,极少坐黄包车。
她正揉按着颠得发酸的腰背,一股巨大的冲劲推了过来,穿着高跟鞋的她,一个没防备,竟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双手撑地,抬头怒目,瞪着赵太太,“你怕不是疯了吧?!竟然敢推我?”
“推得就是你,怎样?这两日就是预产期了,你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何居心?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要是我生的不是儿子,我要跟你拼命!”赵太太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指着赵雅儿破口大骂。
赵雅儿被佣人扶着,心里又是怒气,又是委屈。
一路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请回闽南调查,那就麻烦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好不容易到了家,又遇到个这样的泼妇!
看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有气不能撒。
“赵子义呢?”赵雅儿环视一周,冲着佣人嚷道。
“没了你这个扫把星,家里风平浪静,他肯定是上班去了!天杀的,不过才过几天安宁的日子,你偏我回来克我!”赵太太龇牙咧嘴的,又想冲上前去。
身边一老佣人拉住了她,“太太,别冲动!她是左将军看着的。”
“呵呵!我管她谁看,反正我生产之前这地方她是不能住的了!把她赶出去!”
赵太太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眼前的赵雅儿风尘仆仆,形容憔悴,连个护送的车都没有,说有人罩着的,她都不信!
“什么小左将军?无媒苟合,硬贴上去能有什么好下场,怕不是被人甩了吧?”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名声尤为重要,佣人奴仆站了一地,赵雅儿气得双眼通红,冲过去甩了赵太太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