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宅邸。
回到家不久后,席玉便接到了一通电话,高大的男人站立于客厅的窗边,他略略侧身对着戚绵,侧脸的轮廓俊美无比。
戚绵只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望着他,注意到她视线的席玉还会抽空对她微微一笑。
“嗯……知道了。”
随着男人低低的嗓音停止,电话也被挂断,席玉收起手机,迈开长腿很快便来到她身边,他的眼底是对戚绵毫不掩饰的热切与亲昵。
“怎么了席玉哥哥?”戚绵也十分配合地扬起脸问他,依赖得挽住他的胳膊。
面对戚绵亲密的举动,他仍然会难以控制自己兴奋起来的情绪与加快的心跳,席玉眸光微闪,耳垂不自觉地染上浅淡的红,开口回答道:“是一个晚宴的邀约。”
他提起这个晚宴的语气倒是格外平淡,也不愿意多提,只是简单地带过,听起来席玉似乎并不是很想前去应约。
本身就是如此,参加这种无聊的晚宴完全只是在浪费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和戚绵的独处时光。
但戚绵却提起了兴趣,倒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三三在她脑海中说了话。
[这个宴会相当于一个家族晚宴,围绕席家的亲缘关系而展开的,举办者是席玉的爷爷,他已经退出了生意界,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这次举办晚宴也特意提及到了你,他想见见你。]
戚绵眨了眨眼,追问道:[他和席玉的关系怎么样?]
三三:[十分浅淡,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应该只有在席玉小时候见过几次,对方早年闯荡生意场落下了一身的病根,现在也只能终日坐在轮椅或者躺在床上,每年他都会举办一次这样的家族晚宴,但席玉从未去过。]
戚绵顿了顿,看向席玉,既然和席玉没怎么见过面,那么席玉对这个自己的爷爷应该也是一种冷漠的陌生人态度,他当然是不想参加这样的晚宴的。
“你不准备去吗?”戚绵单纯地询问。
席玉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却忽然眼前一暗。
眼前的男人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漆黑的眼珠准确无误地锁定在戚绵的双眸中,席玉挑了挑眉,勾唇道:“去吧。”
戚绵注视着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席玉?”
席玉双眼微眯,微微俯下身,宛如艺术品般的深邃眉眼十分愉悦地弯起一个弧度,他的呼吸声在戚绵耳边回荡:“绵绵认出来了,真聪明。”
戚绵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席玉又站直了身体,线条流畅的下颚在她眼中清晰呈现,他反客为主地揽住戚绵的肩,目光从刚刚走来的管家看去:“先陪你去挑一件礼裙怎么样?”
……
坐上了前往席玉爷爷家的车,戚绵身边是面色淡然一副无所畏惧样子的男人,她忍不住看向窗外飞速离去的场景——
她已经从三三那里得知,席父席母和席玉爷爷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戚绵就更是从来没有和席爷爷见过面,等会如果见到了对方,她是应该开口叫爷爷还是叫更客套疏离点的称呼呢?
席家这个偌大的产业虽然由席玉爷爷起手,但却是在席父席母的手中才开始逐步攀升到现在的地位,而在席玉掌握后,它也只会比以前更加的辉煌。
“怎么了?在想什么?”席玉忽然凑到她的耳边,男性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传来,混杂着他沉郁冷淡的气息。
戚绵眨了眨眼,答非所问:“你是不是抽烟了?”
席玉一顿,眼中有片刻的光闪过,随即低声道:“如果绵绵不喜欢,我可以戒掉。”
戚绵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在所有人里只有你会抽烟对吗?”
席玉垂眸,应了一声,虽然女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嫌弃抗拒的表情,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戒烟的事情,他在处理各项工作和事物中的心神花费的最多,因而早年就养成了抽烟来缓解压力的习惯,烟瘾并不重,戒起来并不难。
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联想到要戒烟的层面,戚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焦虑说了出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席爷爷,等会和他见面我应该说些什么?怎么称呼他比较好?”
席玉微微皱眉,意外于戚绵竟然会纠结于这个。
在他眼里,那个老头子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管他死活如何,当然是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男人俊美的面孔适时地浮上一层冷酷张扬的笑意:“当然是随意就好,绵绵不需要在意他,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我们这次去,是有别的目的。”
艰难地忽略掉席玉口中对自己爷爷的好不尊重,戚绵疑惑地睁大双眼:“什么目的?”
席玉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并没有回答。
*
很难想象,好歹曾经也是席家掌权者的人,居然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四周几乎覆盖了大片的绿植,这里离市区已经很远了,只有中间一座大面积的别墅引人注意,不过戚绵心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人老了都喜欢清静。
此刻别墅前也已经停了不少车,大概都是和席家有关联的人。
载着席玉与戚绵的汽车缓缓驶入别墅敞开的大门,在宽敞的开阔地面随意找寻了一个空着的停车点,因为是家族聚会,因而四周的人也不算拥挤,只是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一些,乍一见到这从未出现过的汽车,不少人的视线都探究般地投射了过来。
而等到席玉从车内走下时,四周的视线便再也没有遮掩的或是震惊或是奇怪地看了过来。
五官立体而俊美的男人在下车后并没有着急往外走,而是微微俯下他原本挺直的脊背,骨节分明的大手向车内伸去,这下,所有人的视线又都不可避免地朝车内的人看去。
在席玉堪称温柔体贴的照拂下,戚绵搭上他的掌心,提起自己的裙边慢吞吞地从车内走了出来。
女孩白皙纤细的身体率先涌入眼帘,随即所有人都看清了她那张漂亮而柔软无害的面容,戚绵睁着双好奇的黑瞳,往面前扫去——
这些人都看着她干嘛??!
有些人已经认出了戚绵是谁,前不久席父席母的养女回国已经传开来,也有人得知了戚绵的长相如何,而无一例外,关于她的传闻也都是与席玉牢牢绑定在一起的。
毕竟听说这位养女一回国,就搬去自己的哥哥那儿了。
席玉拉住她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却能很好地传递给她坚实的可靠感,他好看的眉眼在细碎阳光下宛如玉石雕塑。
“别紧张。”席玉对戚绵微微一笑,转过身面向大众时,他脸上的笑却变了味,冷淡的眼底在扫视过那些人时有的只是冰冷,席玉高大的身躯立于庭院中,长腿迈开,看也不看周围的人一眼,直直往厅内而去。
大厅内,众人围绕着的中心位置,是一位垂垂老矣的干瘪老头。
对面坐在轮椅上,听到四周骤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也只能眯缝着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到底睁开没有,那张树皮纵横的脸朝着席玉的方向看了过去,戚绵倒是没想到,席玉的爷爷现在看起来竟然这么瘦弱了,看来他的确病得不轻。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来这是谁。
“……席玉?”沙哑的声音混杂着浓重的喘息声,语气惊讶。
“是我。”席玉上前一步,嘴角扯开一抹笑,“席厉峰。”
大厅里的人看着这爷孙俩终于重逢的一面大气也不敢喘,只有戚绵转了转眼珠,心想原来人家叫席厉峰。
席厉峰咳嗽了几声才平息下呼吸,仍旧是眯缝着眼睛的模样,丝毫不介意席玉直呼他的名讳:“我们爷孙俩好久没见了啊……今天是来参加家庭宴会的吗?”
席玉漆黑的眼珠冷冷地盯着他,嘴角的笑慢慢上扬,勾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不,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