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已经被画满了圆圈,戚绵望着上面的字迹发呆。
除了第一次问的问题对方没有回答外,后面不管她问的是什么都得到了回答,他的名字缩写、生日、年龄甚至是他的身高和体重,对方事无巨细地一一圈了出来。
戚绵心想问了这么多,他居然一点都没有不耐烦,虽然还想试着能不能更进一步地交流,但看了眼时间的她还是决定先回去吧,寝室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半,她要是超过这个时间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她留了个心眼,大家都说请完笔仙后是需要送走它的,如果不做这一步,阿飘可能就会一直跟着你,而这正好是戚绵想要的效果,于是她抿了抿唇,想要直接抽回手离开,试了一下,没有抽动。
戚绵:“?”
她抬起头对着无人的空气开口:“我要走了。”
没有回应,但下一秒她的手就可以动了,那阵子阴凉的触感也消失不见,戚绵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刚刚迈出一步,从垂在身边左手上传来的冰凉感让她忍不住微微侧目。
她只看了一眼,猜想这感觉应该是说明对方已经跟上她了,戚绵为自己没有送走笔仙的行为而暗自窃喜,殊不知这只是因为某只阿飘单纯地想要牵她的手。
黑影望了眼两人相握的手,不确定地心想:她应该没有发现吧?
深夜。
寝室已经陷入一片安静与黑暗中,但因为明天是周末没有课,四个人里除了上班累到沾床就睡的戚绵,其他人都还在床上捏着手机。
白舜无声出现在戚绵的床边,寝室单人床的面积太小,他不方便显现出自己完整的躯体,所以才只以阴影的模样出现,面前蜷缩着睡得安详的女孩恬静柔和,他静静注视了一会,才静悄悄地离开了寝室。
凌晨一点半,戚绵被一阵突兀的尖叫声音吵醒,她皱着眉睁开眼,辨别出那道声音是属于对面床位夏如心的。
另外两人都没有睡,但也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林悦不满地开口:“如心,你叫什么,吓死我了。”
夏如心坐起身猛地拉开自己的床帘,看见对面其他几人床帘内隐隐透露出的手机光才安心了几分,她后背尽是冷汗,脸色难看极了:“我刚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噩梦吓醒了。”
陈小云问:“什么噩梦?”
林悦这时也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噩梦,心里不太舒服,没有说话。
“我梦见被什么东西追,我拼命地跑,但还是跑不过它,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碎成两半……”夏如心惊魂未定地说着,“那种疼痛感特别清楚,我感觉我就像是被痛醒的一样。”
戚绵默默听着,莫名感到一阵心虚,总不能是因为她引了只阿飘回来,夏如心才做噩梦的吧?
她本想继续睡的,但这会儿醒了又觉得喉咙疼的厉害,之前被泼了盆冷水后还是感冒了,不过还好不算太严重,用不着买药,戚绵起身下床,准备倒杯水喝。
夏如心缓了一会也就好了,毕竟只是个噩梦而已,她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看见那边的戚绵爬下床,还习惯性地刺了一句:“哟,把你也给吵醒了啊,晚上还回来干什么?直接去你金主那睡觉不好吗?”
戚绵充耳不闻,拿起水杯准备倒水。
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响起,她呆滞住,望着自己脚下碎裂的玻璃杯,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拿住了的。
“戚绵,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摔碎个杯子,手断了吗?”夏如心骂了一句。
林悦也被这个声音吸引走了注意力,她拧着眉头提醒:“戚绵,你最好把玻璃渣打扫干净,要是掉到我那边害我不小心弄伤了,我就……”
几人此起彼伏的吵闹声没有让戚绵心中泛起多大的波澜,她小声道了歉,打开自己桌面上的台灯,已经低下头开始小心收拾起来,玻璃碎片是有点难收拾,她的手部有些无力,或许是因为这样刚才才没有握紧水杯。
还好她穿的是长裤,不然说不定就要被碎片划伤了,戚绵将大块的玻璃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声音细小:“我想开一下灯可以吗?不然可能会打扫不干净。”
陈小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开你的去吧。”
咯噔一声,整个寝室瞬间就亮了起来,没能适应这一下子的强光,被闪到眼的夏如心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戚绵抽出几张纸巾,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地擦拭了好几遍,完成后站起身的一瞬间,她又感到自己有些失衡,一瞬间向后倾斜的身体在半空中被某种无形的存在稳稳地圈揽住。
她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这个怀抱有些过于冰冷,但从那不过几秒的触感来看,对方的胸膛足够宽阔紧实,戚绵站稳后朝后看了一眼,仍旧是什么都看不见。
白舜刚刚“办完事”回来,还好赶上了戚绵将要摔倒的一幕,虽然她退出去的动作有些快了,有几分淡淡的可惜,他后退一步,安安静静地蛰伏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玻璃杯摔碎了,戚绵只能拿过原身上课时常带的塑料水杯,这次格外小心地倒好水,总算是喝上了一口水。
寝室的光亮再次熄灭,听到戚绵上床的声音,林悦往外瞥了一眼:“戚绵,你擦干净没有?”
戚绵身形停滞片刻,维持着原身唯唯诺诺的软弱性格,轻声说话:“嗯,没有碎片溅到你那里,不好意思。”
“真是烦人精。”林悦小声嘀咕着。
话音刚落,白舜陡然朝她看去,黑暗中,那原本无物的桌前多出来一抹若隐若现的人影,林悦一无所觉地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机,她最近认识了一个别的学院的小帅哥,这几天都在享受两人间的暧昧氛围。
戚绵回到被窝里,调整好睡姿,轻轻阖上了眼。
白舜飘然来到她床头,伸向她的手虚虚拂过那张小巧的脸颊,他克制着自己的力度,既没有风也没有冷气。
……
“咚咚咚。”
深夜,林悦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的床位离门口最近,才从睡梦中醒来的她头脑还有些昏沉。
“咚咚咚。”更加沉闷清晰的敲门声近距离地传来,它的频率死板而僵硬,让人听着心里就产生一阵不安。
林悦看了眼枕边手机上显示的凌晨三点,呼吸急促了几分,很显然,这个点不应该有人敲门,而从其他床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也在无声证实这这整个寝室现在只有她一人醒来了。
她熄灭手机,紧闭双眼想要逃避过去。
但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以同样的诡异频率,紧密催促着室内的人去为它打开房门,好像得不到回应,它就会一直敲下去。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