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带着春天的凉意。
    王大志本来还想让他爹回屋等，外面冷再生病了，不是火上浇油。
    他还没说话，远处飘来一点火光。
    王大志踮脚，瞪着眼往远处看。
    “看啥子，还不去问问是不是你五爷爷他们回来了。”
    王大志被训斥也不恼，他笑了笑道：“爹，肯定是五爷爷回来了，不然这时候谁还来咱们村。”
    王有田背着手，不一会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偶然能听见说话声，是村里人没错。
    王川一路走一路感慨，看看人家过的日子，菘菜是清甜的，糊糊是厚厚的，他现在肚子饱饱的，“啥时候咱们村也能过上秀才家的好日子就好了。”
    王虎翻起白眼：“想啥呢，我妹夫一家可都是秀才，啥时候都饿不死的。”
    王川挠头：“我就是说说，过不上那样的好日子也没啥，我就是觉得山神有点偏心，这么好的菘菜咱们村要是也有就好了。”
    王城道：“伯母说了愿意给咱们种子，等明天我去问问村长，看看村长怎么说。”
    他们一家肯定要买的，至于村里人，要是不愿意他也没办法，毕竟要出钱。
    现在除了粮食 他们最缺的就是钱。
    但是王城没想到还没进村呢，村长自己就过来了。
    黑夜里脚步声太过明显，王城把火把往前照亮，这才看清黑着脸的王有田。
    王川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王虎脚上。
    “干啥呢。”
    “村......村长！”
    王老石晚上眼睛看不太真切，眯眼看了半天才认出面前的人是他好侄子。
    王老石无奈道：“有田。这么晚了你还在折腾啥？”自己啥样的身体一点数没有，折腾久了身体也就废了。
    王有田悠悠道：“五叔，你们怎么去了那么半天，可看清了？”
    王老石道：“都看见了，人家大山村也承认山神显灵，不过山神人家没瞧见，只看见地里菘菜拼命长。咱们要想求山神显灵，得靠自己的本事。”
    “行了，先回村里再说。”
    大半夜的站在山脚下，总觉得自己时刻被人窥视着，王老石心里发怵，赶着儿子往前走。
    王有田跟上，“他们承认了，那你们怎么回来那么晚，还有别的事情？”
    这话可打开了王川的话匣子，只听他滔滔不绝说起晚上吃的那一顿大餐。
    王大志偷偷咽了咽口水。
    菘菜还能是甜的？那是啥滋味？想不出来。
    王老石原本想回自己家的，可大侄子那眼神，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要是没交代清楚，明天说不定就没机会交代了。
    王虎见他爹没跟上，转头道：“爹，你咋不走了？”
    王老石叹气，“算了，先去有田家。”
    “啥？你刚刚不是说今天累了吗？”
    王老石可不想承认自己被大侄子盯得浑身发麻，“怎么那么多废话，走不走？”
    王虎不解他爹咋突然大嗓门了，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唱反调的时候，他忙道：“去去去，我这就去。”
    王有田满意，他就说他五叔怎么可能看不懂他的眼色。怎么说他也是看着他五叔长大的，辈分再大，还能有他年纪大。
    王有田让儿子点亮油灯，王川看王虎他们没走，也只能跟着进屋。
    屋内人多，显得屋子越发逼仄。
    王有田吸了口气，道：“要是山神一直不眷顾咱们村，你们有什么想法？”
    王老石一家还没说话，王川道：“为啥啊，咱们不都是一个山脚下长大的，山神要是有灵咋会不管咱们？”
    王有田想起院子里怎么也点不燃得香烛，“这可不好说。”人都能偏心眼更别说神了。
    王城道：“大哥，其实我今日也跟亲家伯母谈过这个事情。”
    王有田眯着眼看他，“秀才娘怎么说？”
    “伯母说都是一座山脚下的村子，山神说不定啥时候也会眷顾我们。”
    “呵！”王有田冷着脸，“山神的事情她能做主？”
    被山神照顾了，难不成就以为自己能替山神当家了。
    王城道：“我觉得伯母说的有道理，她们村有这样的奇遇，不说别的，哪怕是为了让我们村保守秘密，那些好处咱们村也会有的。而且伯母答应帮我去县里看看有没有水稻种子，要是有到时候村里人也去县里买点，要是没有也能少跑一趟，省点粮食。”
    王有田脸色缓和了一些。
    半晌后他道：“行，大志，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到时候有稻种去县里买点。”
    “爹，咱家只剩一百十二枚铜钱了。”
    王有田道：“都拿来。”
    王大志有些舍不得，倒不是他不想买种子，而是掏空了家底，万一有哪处要用钱可就一文钱都拿不出了 。
    不过他爹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好进屋摸出被破布袋包裹住的一串铜钱。
    王有田道：“这些你拿去，等秀才娘确定了，都拿去换成种子，顺便看看有没有菘菜萝卜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