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有些烦躁，不明白孩子都已经这样了，离了他以后明秀秀怎么生活，难不成以为她现在还能找别人娶她。
    不说她年纪已经大了，光是明秀秀生完两个孩子，哪有男子愿意娶和离的女子。
    明明钱婉都愿意接受明秀秀了，为何她还是放不下。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为何换了他就不行了。
    想到这，程度也有些生气。“你爱去不去，岳母和三个小舅子都来了。岳母年纪大了，看得出身体应该亏损厉害，两孩子和婉儿的事情，你自己掂量该不该说。”
    说完程度甩袖离开。
    明秀秀压根不在意程度如何，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娘来了，不仅她娘，她弟弟们也来了。
    之前小弟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家里状况不行，她想着回去，却因为程度用孩子做威胁一直没法子离开。好在弟弟拿了粮食回去，想来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她才没有强求。
    也因此她看清程度的嘴脸，才会求人帮忙调查钱婉，哪知道钱婉也不过是个被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从那时她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带走孩子。如今看来老天都在帮她，有她娘和弟弟们在，她今日一定能得偿所愿，除非程家敢得罪钱掌柜，不想要钱掌柜许诺的好处。
    越想明秀秀越觉得心跳的厉害。
    她忙走到成洛和程孝身边。
    两孩子正一脸担忧地看向她。
    明秀秀道：“洛儿、孝儿，你们想好要跟娘一起回大山村了吗？以后你们不再姓程，跟娘姓好不好？”
    程洛思虑再三，他今年不过十一岁，是个半大的少年，外祖母家他从未去过，比起自幼长大的程家，对外祖母一家他是陌生的。
    可他娘舍不得他和弟弟，而他爹和他祖父，那些他一直以为是家人的人，关键时候抛弃了他们。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孝道：“娘，那个昏迷的药还有吗？”
    明秀秀疑惑，“还有一份，你？”
    程孝坐起身，“娘，我和哥哥再吃一次药，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这是让她娘和弟弟们选择？明秀秀只觉得眼眶发酸，她的孩子，为何要受这般苦。不过他们到底还是错估了她的亲人。
    她道：“好，我让你外婆和舅舅们选，也让你爹和你爷奶选，明日你们醒来，一切都成定数，不论结果如何，娘保证不会欺瞒你们。”
    程孝轻轻点头。
    江月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程度自从说进去叫人，到现在别说明秀秀没了，他自己也没了影子。
    江月根本不准备压住脾气。“走，咱们直接去找你大姐。”
    程家自从娶了钱婉，家里多了好几个下人。
    李招娣那边刚有丫头跟她说明秀秀娘家来人了。李招娣最近心情很不好，两孙子出事后，她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两日几乎每日以泪洗面。偏偏伤害俩孩子的是钱婉，但凡换个人她都能找人拼命，可是钱婉那边不行。自家什么情况自家清楚，要是没有钱掌柜的帮助，她一家子已经喝西北风了，哪里有现在这般仆从环伺的舒坦日子。要是这日子不是两个孙儿的命换了的就好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钱婉最近很是乖顺，让她看着顺眼多了。她也知道是钱婉心虚。看着钱婉的样子她不是不恨，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一个妇人，能压住钱婉的只有自己的婆婆身份。
    现在钱婉入了门，她以后一定会磋磨钱婉，给两孩子报仇。
    “老夫人，我们小姐说等会她想吃您给她做的米汤，她说您做的米汤味道特别香，跟我们夫人做出来的味道一样。不过一定要用珍珠米熬，那味道才香。这是小姐特意交代给您孝敬。”
    说完，小丫头递给李招娣一个银镯子，银镯子很有份量。
    李招娣掂了掂，擦干眼泪叹气道：“还是婉儿贴心，现在家里这样的状况委屈婉儿了，成，我这就出门买米。”
    小丫鬟故作迟疑道：“那客人那边？”
    李招娣摆手：“算啥客人，不过是来讨饭的叫花子罢了，家里正好还有之前买回来的陈米，拿半袋打发了就是。”
    小丫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江月到后院看见的就是李婆子提着篮子打算偷摸出门的样子。
    她冷声道：“去哪？”
    背后突然出现人声，把李招娣吓得够呛，“要死，哪个贱蹄子这般没规矩。”等她转头看见江月，一双眼瞬间瞪大，李招娣抚着胸口喘气。
    江月看了看摆放在院子中间的额石桌，上头还有轻微的茶渍没有擦洗干净。
    她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对李招娣道：“程秀才死了？”
    李招娣大怒：“你才死了，说啥屁话？”
    江月好笑：“没死？怎么我都来半天了还没见到他人，这就是秀才的待客之道？”
    程进躲在房间里，和他一起的还有程度。
    程进不想承认自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江月，毕竟当初两家结为亲家的时候，是他自己拍着胸脯跟明德望保证过。
    现在明德望刚死他就毁约，说出来确实有些非君子之道。可谁让明德望教的学生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钱家。
    整个大宴谁人不知，天下财富尽聚四家之手，钱家虽排在最末，财富却是最多的，谁让钱家最会聚财，大小商铺遍布全国。
    书斋生意只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环，粮食才是大头。
    没看见他家不过与钱家搭边，家里的米面粮油取之不尽，别说吃喝不愁，子孙后代几辈子的连生计也无需担忧。
    “去看好明氏，别让她乱说伤害到钱婉，另外只要她提的要求不过分，允了。”
    程度忙道：“爹，明氏她只想要孩子。”
    想到两个孙儿，程进叹气道：“算了，难为她一片慈母之心，两孩子不知日后能不能醒来，她要是带走，多给她一些盘缠。”
    “爹，孩儿......”程进训斥道：“男子汉当断则断，等会送走他们，让大夫给钱婉调理调理，日后多生几个便是。”
    “真要断绝关系吗？”
    “怎么？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要多两个痴傻儿子？”
    明秀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百无聊赖坐在桌旁气死她婆婆的样子。
    明秀秀看着她娘清瘦了许多的背影，眼泪瞬间控制不住地l流了下来。
    明明她开门时还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把委屈告诉他娘的。这才一个背影，全破防了。
    江月听见声音，忙转头道：“秀秀，让娘看看，瘦了。”
    李招娣撇嘴，“亲家，现在是什么年景，秀秀这样哪里瘦了，你去外面瞧瞧多少人都饿死了。”
    江月不耐烦：“闭嘴。”
    李招娣：“......”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现在的江月她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