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点头，他转身继续帮忙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柳絮。
    一边收拾还不忘交代道：“里面的种子一定不要破坏。”
    葛大壮忙点头。
    不一会的功夫，地上堆起的柳絮竟然像是一个白色的山包。
    看着这么多毛茸茸的东西，公孙离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见公孙离打喷嚏有些着急道：“公子可是感染了风寒，等回去请个大夫把一把脉。”
    公孙离揉了揉鼻尖，“无碍，应该是有人在念叨我。估计我家老爷子又在嘀咕我的坏话。”
    上京。
    公孙家宅邸。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仔细研读手里的书信。
    “比两人还高的菘菜？简直胡闹！”
    不久前公孙家收到消息，说是秦川府清泉县县令田淮源发现祥瑞，特意上奏陛下。公孙羽听闻消息时，恰好小孙子为了躲避差事跑了出去，他无暇顾及。不过听闻傅行检亲自去接，心中倒是放心。只是不想送上京的祥瑞不是那些常见的东西，既然是一颗菘菜。
    要说菘菜有别的不同也就罢了，偏偏选了一个不可能的方向上奏。他明日要是真把这份奏折上交上去，怕不是闹得朝堂笑话。
    越想公孙羽越觉得此事蹊跷，别的不说傅行检他还是了解的，自己的这个学生，虽有些太过看重俗物，但是行事缜密，这样一份奏折，如不是他亲自确定过，自然不会写这些文字。
    只是内容也太让人匪夷所思。
    公孙叶见父亲一直眉头紧锁，开解道：“父亲，或许真有奇迹也说不定，如今蛮夷在外虎视眈眈，赵、林两家也对陛下多有限制。如今出此祥瑞，对陛下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公孙羽叹气，“怕只怕这又是两家的谋算，如陛下信了，怕是又要被两家掣肘，到时候反倒是百姓跟着受苦。”
    “爹，陛下虽然年幼，但不是受人拿捏的性子，只是如今大燕很多命脉在两家手中，陛下与他们周旋，也是百姓之福啊。”
    想到皇帝小小年纪，不得不每天应付那帮豺狼，公孙羽深深吸了口气。
    “盐铁之事进展如何？”
    公孙叶叹气：“已经抓了好几个工匠，不过因为家人被林家控制，他们死也不愿说出冶铁之法，制盐方面倒是有些进展，不过蒸煮法产量极低。陛下想要一举拿下两家，怕是没那么容易。”
    “先帝糊涂，如此关乎民生的产业竟然交由两家独断，如今想要收回权利自然会引起他们的逆反之心，只望那些匠人能早日攻破难关。还有钱家，造纸与印刷一家独大，长此以往于读书一道百害而无一利。朝堂之上继续由他们三家把控，公孙家再是保皇派怕是也不得不站队了。”
    这也是公孙叶最担忧的，公孙家和几家不同，公孙家以学文一道闻名天下，只不过家中子嗣单薄。如今下一代只有公孙离和一个奶娃娃两根幼苗。
    如今公孙离离家，名声几乎毁于一旦，三弟家幼子尚未长成，公孙家可以说几乎立在灭族的边缘。
    不过也正因如此，公孙家才有喘息余地，给皇帝争来片刻回旋的机会。如一计不成，不仅皇帝日子艰难，他们一族怕是也要面临灭族之祸。
    只希望天佑陛下，早点寻得破解之法。也不知先帝在天有灵，可会后悔当初为博红颜一笑给大燕带来的灭顶危机。
    “哎，算了，早点派人联系傅行检，如祥瑞当真如他信上所言，倒是可以操作一二。”怕只怕菘菜不大，徒惹笑话。
    “儿子这就让人去办。”
    公孙叶想要退下，公孙羽道：“离儿现在如何了，安平县可还稳妥？”
    说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饶是公孙叶在外素有温润如玉的美名，也禁不住发了怒：“儿子已经收到他的书信。”
    公孙羽压下心中激动，缓声道：“信在何处？何时到的书信？”
    如无意外，一封书信定会向他问安。儿子之前没提，怕是刚收到不久。
    果然公孙叶道：“信件儿刚收到，等会儿子让管家送来，不过这小子不论说了什么，父亲您别放在心上。”
    公孙叶不说还好，越说公孙羽越是好奇，“怎么？离儿给你的信件上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动怒。”
    公孙叶忍不住道：“那不孝子开篇即是讨要银子，咱家什么情况，他当真好大的口气。”
    “咳咳咳。”公孙羽一顿，接着尴尬至极，早知是为了银钱的事情，他不该多嘴问了那么一句。
    要说公孙家如今窘境与他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当初要不是他误信了林、钱两家老头子的忽悠，公孙家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家业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间败了七成。
    如此深仇大怨，他要是不好好回敬两家，还以为公孙家个个都是只会读书的傻子。
    好在他这乖孙与他不同，在钱财一道和诡辩之道有自己独到见解，公孙家以后交给他，公孙羽特别放心。
    不过儿子还是要安抚的。
    眼看着儿子又要冒火，公孙羽道：“行了，离儿如今怎么说也开始独挡一面，安平县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连林玉堂那样的人都想着撂挑子躲避，咱们离儿要是能稳住局面，别的不说，以后上京之人定会对他刮目相看。至于银子，咳咳......我还有些体己，给离儿送去。”
    “父亲！”
    公孙叶不满父亲如此骄纵公孙离，长此下去，他怕这儿子真被养出满身铜臭味道。
    “按我说的做，下去吧。”
    公孙叶只好行礼退下。
    公孙离还不知上京家中他父亲和祖父因为他差点发生了一场矛盾，他现在正让差役把收集来的柳絮在县衙后院找了好几间空屋子放进去。
    这时公孙离不得不感慨，林玉堂别的不行，享乐的性子倒是给他现在带来了一些便利，要是没有这么多的空屋子，今日这些收集来的额柳絮怕是没地方放了。
    松柏已经让人准备招工公告了。
    不一会县衙门口不远处的告示栏上张贴了一张新的公告。
    有认字的读书人正在给围观的群众解读告示上的内容。
    当围观的百姓听闻，只要愿意去县衙挑什么柳絮的种子，就能免除今年的徭役。
    这样的好事让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
    松柏站在人群后，他本以为告示张贴出来以后，大家伙一定会蜂拥前去报名，他已经让衙役们做好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哪知道这些人十分淡定，甚至有人在听闻县衙招工后竟然转身就走。
    “什么情况？”不明所以，松柏直接问身边的地头蛇葛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