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明德全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倒不是被明思涌吓住,而是他根本不明白明思涌说的这是啥意思。
“工坊?你们在外面开工坊了?”
明思涌无奈,他大伯平日也没有耳背的毛病,怎么今日突然听不懂他的话了。
明思涌只好又说了一遍。
“大伯,我娘想在村里建工坊,您看村里那些无人的老房子能不能拆了?”
“村里建工坊?”明昌茂听明白了,有些奇怪道:“婶子怎么突然要在村里建工坊,我们村能做啥?”虽说村里有祖先保佑最近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但是建工坊可是大事。
别说他们村,就是整个安平县那也没几家像样的工坊。
他们县是秦州府下最偏远的小县,啥挣钱出名的东西都跟他们县无缘。别的县百姓没钱能在县城找活计挣钱,安平县可不行。
一是以前有县太爷这个县里最大的贪官,二则是安平县没啥出彩的东西,什么都是平平,位置平平 ,粮食产量平平,人也平平。
现在他们一个小小的村就要办作坊了,听明思涌的意思规模还不小。
村里荒废的老屋不少,这要都拆了,那得盖多大的作坊?关键是他们村能干啥啊?!难不成让祖宗们出来营业?
明昌茂心里想什么他直接问了出来,反正明思涌也不是外人。
明思涌听完明昌茂的话,耐心解释道:“我娘想着做酱油作坊和辣菘菜作坊。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作坊也要开在一起。”
明德全竖起耳朵,听完明思涌的解释,还是有些疑惑道:“啥叫“酱油”,菘菜不是都留着做种,现在刚种下去的还没冒芽,这就要做辣菘菜了?”
虽然他也觉得辣菘菜够滋味。他年纪大了,平常菜根本尝不出啥滋味辣菘菜虽说也有些寡淡,没啥荤腥,但是咸味足,下饭一把好手。
小婵跟着玉兰学过,家里腌了一些,没事他就爱这一口。
可现在堂侄说村里盖工坊专门腌制菘菜。
明德全总觉得不太靠谱。菘菜这东西价贱,即便加了辣椒这种山神赐予的神仙作物。
但是他也听说了,整个安平县不是只有他们村有辣椒。听说有些大夫直接把辣椒当药物使唤。
可即便再珍贵的东西数量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更别说和菘菜一起,这种下饭小菜谁愿意花钱买。
看当初儿媳妇制作的时候他可是看过的,步骤简单得很。
明德全摇头道:“这怕是不行。”
明思涌以为他拒绝了自己想要推倒村里老屋的提议不想明德全接着道:“做别的营生或许还行,但是辣菘菜怕是没人买。”
他把自己的担忧告知明思涌。“听说县里现在盐价上涨,虽然菘菜还有几个月才会成熟。”
明德全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菘菜长势惊人,不想这次种下后长势一直不温不火,甚至和平时菘菜长势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冒芽的叶片十分巨大,不是他之前见过的菘菜所能有的。
可以预料到这些菘菜长成以后定然和之前留种的母体差不多大小。这可让全村松了口气。他们最怕送下去的巨型菘菜突然变小,这样来回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是要是盐价格一直不减,腌制菘菜可是要花大价钱,万一卖不出去那可就全砸手里了。”
明德全觉得风险太大,压根不值得考虑。
明思涌道:“大伯你可知珠珠她娘在镇上开的饭馆什么最好卖?”
饭馆已经开业有几日了每一日的收益玉兰都会私底下和他说。
倒不是他们两人想要谋划什么,只是因为饭馆的生意实在太差,几乎已经超出玉兰的预料。
她身上的压力十分巨大,但是她又不敢跟他娘说,这也就导致他成了倾诉对象。
好在饭馆还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虽然购买的人大概率是从这腌制菘菜耗费的食盐来的。
但食盐对她们一家来说,几乎是零成本的东西。
如此一来利益巨大。
明德全小心道:“肉菜?”
钱玉兰的手艺他可是亲自品尝过的,可以说做菜的本事是他活了那么大岁数见过的最好的。特别是那啥红烧肉,颜色透亮,光是瞧着模样就让人口水横流。
明德全觉得只要舌头没有问题,一定会愿意购买侄媳妇做的肉菜。
不想明思涌却摇头道:“辣菘菜和腌萝卜才是铺子里卖的最好的。”
明德全还没来得及出声,明昌茂惊呼道:“怎么可能?”
明思涌道:“现在外面盐价太高,铺子里售卖的东西虽然不至于太咸,但也用了大量的盐。”特别是他娘带回来的细盐,不仅洁白无瑕没有杂质,味道也十分纯粹,只有一个咸味。
这也导致做出来的菘菜萝卜味道极好。
“他们这是拿菘菜当盐使唤?”明昌茂呢喃。
明德全却变了脸色。
“遭了!“
明思涌不解,“大伯,怎么了这是?”
明德全道:“咱们腌制的菘菜虽然不多,但是现在这样做肯定得罪了卖盐的贵人,怕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啊。”
人老成精,即便明德全不识得几个字,但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经验告诉她,一定有大事即将要发生。
明思涌没有想到他大伯如此敏锐,这也是他娘主动寻求和知县大人合作的原因。
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用来给自己换多的的利益。
“大伯无需忧心,开工坊的事情知县大人也知情,他也是全力支持我们开工坊。”
明德全没想到其中还有知县大人的事情,想到不日前那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不知为何明德全有些怀疑道:“那少年知县你之前认识?”
明思涌摇头,“从未见过。”
“你娘呢,你娘认识?\"
明思涌想到江月和公孙离明显相处的没那么陌生的样子,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没有。”他娘每日照顾他们,哪有时间结识新朋友。
明德全疑惑,半晌他拍腿肯定道:“你娘肯定有事瞒着你们。”
明思涌忙辩解道:“没有,我们家大事需全家商议,我娘自己定下的规矩。”
明德全找不清方向了,没道理啊,他弟媳妇再厉害也只是一乡下妇人。知县大人年纪再小那也是贵人。之前他就看出来了,别看知县大人身份高,对待他弟媳妇那客气的很,不仅如此还带着亲近。不然知县大人怎么会点头应允开工坊的事情,这摆明了要给弟媳一家撑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