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承离开洛川城,去了西南一带。
说不担心他,是假的。
他离开的前一天,姜止特意跟胡副官打听了一些情况。
虽然胡副官把剿匪的事情说的言简意赅,可姜止还是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胡副官安抚道:“少帅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次次都化险为夷,说明少帅吉人自有天相。姜小姐,您真的不用太过担心。”
姜止沉默片刻,“胡副官,劳烦你保护好阿哥,还有,别跟他说我来找过你。”
“少帅明日早晨五点出发,姜小姐,你要不要来送一送,少帅肯定高兴。”
摇了摇头,姜止道:“不去了。”
胡副官叹了口气,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翌日一早,楚伯承的车犹如蛰伏在黑夜的巨兽,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猩红的火光,照的楚伯承的脸忽明忽灭。
他倚在车门边,静静吸着烟。
胡副官抬起腕子,看了下时间,“少帅,不能耽搁了,该走了,姜小姐应该不会来了。”
楚伯承掐灭了烟,“走吧。”
他打开车门。
一瞬间,楚伯承像是感应到什么。
他朝着一棵大树的方向,望了一眼。
寒风呼啸,风刮起一片衣角,在黑暗中化作一片模糊的影子,映进楚伯承的眼。
他朝着大树笑了声,随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挂在了一旁的墙上。
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姜止才从大树后面出来。
她身后,跟着楚伯宁。
楚伯宁吸着鼻涕,裹着厚厚的衣服,牙齿咯吱咯吱打颤,“你过来送就算了,一大清早你把我扯起来干什么,真的快冻死我了,你这是杀人诛心呐,不知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吗?困死了,冻死了…”
身后楚伯宁喋喋不休抱怨着。
姜止把楚伯承留下来的军大衣穿到了身上。
很暖和,留着楚伯承身上的余温。
淡淡的皂角香,很清新,又有一种独属于楚伯承的味道,姜止莫名有安全感。
她裹紧衣服,望着茫茫一片沉黑,“回去吧。”
“你说你,既然一大早来送,干嘛不露个面,还带躲在树后面,我楚伯宁就没干过这么鬼鬼祟祟的事情…”
后面楚伯宁再说什么,姜止已经记不清了。
她回了督军府,躺在床上睡不着。
好不容易抵不住疲惫,姜止却做了噩梦。
她梦到楚伯承满脸是血,虚弱地躺在她怀里。
他抬起他的手,想要像平时一样,抚摸她的脸。
可他的手,才碰到她的脸,就突然无力滑落。
她脸上是他留下的血渍,他躺在她怀里悄无声息。
姜止一下惊醒,大口呼吸着。
她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化作豆大的汗水,沿着面颊下滑。
刚要把姜止推醒的楚伯宁被吓了一跳,“姜止,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止猛地抬眸。
看向楚伯宁的那一刻,姜止才意识到,原来只是做梦。
她暗自调整着呼吸,“你怎么来了?”
楚伯宁冷哼,“你一大清早,那么冷的天拉着我起来,那我不得过来蹭个饭啥的,犒劳自己一下啊。”
若平时,姜止肯定逗她几句,可姜止现在没有心情。
她下床收拾,吩咐桑妈做了些楚伯宁爱吃的,随后便心不在焉戳起了食物。
楚伯宁觉得她很奇怪,问她怎么了。
姜止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睡久了。”
“我看你是闷傻了。”楚伯宁边塞饭边道,“今天你陪我出去一趟吧,我们去逛逛街,心情放松就好了。”
姜止不太想去,可架不住楚伯宁再三催促。
她考虑再三,与其待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
下午,姜止和楚伯宁去了百货商场。
楚伯宁让姜止帮她选旗袍,要求是乔寅喜欢的样式。
姜止笑道:“你买乔寅喜欢的旗袍,是要给他穿?”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就知道作弄我。”楚伯宁翻白眼。
她挑中了一款绣蝴蝶兰的白色缎面旗袍,正准备让店员拿,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我看中了这条,拿下来给我,我买了。”
姜止和楚伯宁本能朝着她看过去。
竟然是洪昭华,真是冤家路窄。
洪昭华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身高不足一米七,大肚腩,一字型长唇,头发油光水滑的,还反光。
楚伯宁在姜止耳边小声道:“他就是洪昭礼,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巨丑无比,还跟我有过婚约的男人。”
姜止看了洪昭礼一眼。
确实丑。
说实话,他的人,和他的名字,有点儿货不对板。
在姜止看洪昭礼的时候,洪昭礼也在看姜止,他视线放在姜止身上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洪昭华瞧着洪昭礼眼睛都直了,抬起手肘戳了戳他,“大哥,之前在学校,就是她们得罪我。”
洪昭礼眼珠微转,看向姜止,“你就是住在督军府的那位表小姐吧,我记得你叫姜止?”
姜止嗯了声。
洪昭礼自以为帅气的扶了扶头发,“大家在洛川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和楚小姐欺负我妹妹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后咱们都是朋友。”
说着,他靠近一步,走到姜止面前,微微陶醉嗅了嗅姜止身上散发的淡香。
犹嫌不足,洪昭礼轻佻地抬起手,想要摸姜止。
姜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其实并不愿意跟别人起冲突。
可她为着楚伯承的事,很烦躁。
偏偏想要放松心情的时候,总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来找麻烦。
在楚伯宁撸袖子的前一秒,姜止冷脸抬起手,快准狠给了洪昭礼一巴掌,又一记断子绝孙脚,狠狠踢过去,语气凌厉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洪昭礼疼得直接跪在地上,脸涨成了猪肝色。
楚伯宁瞠目结舌,嘴巴撑出一个“o”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