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一下就听出,对面是乔寅的声音。
她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电话?”
“我自然有本事查到。”乔寅语气轻松,“最近在督军府怎么样?”
姜止没回答,反而无奈一笑,“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打听我过得好不好?”
“不行?”
“你两年前救了我,我感激不尽,所以我就不挂你电话了。”
姜止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乔寅却听出来,姜止是在避嫌。
她不喜欢他,所以连半分暧昧都吝啬给。
乔寅除了失落,只剩下无奈,“有正事找你。”
“什么事?”
“关于李锦一的,你想不想听?”乔寅语气带着几分蛊惑。
姜止握着电话筒的手猛然一紧,“你说什么?”
“李锦一不是去了卫城?”乔寅淡定的语气,“我有他的行踪。”
“他现在还好吗?”姜止迫不及待问道。
“想知道?”
“嗯。”
“心情不好,我不想告诉你。”
姜止:“......”
乔寅主动开口道:“约个时间见面吧。”
沉默片刻,姜止道:“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明天上午十点,回春楼见。”说完,乔寅挂了电话。
楚伯承下楼,利落乌黑的短发滴落着水珠,顺着他胸膛的肌理陷入腰腹。
浓白灯光洒下,他肌肉是野性的深麦色,很性感。
姜止看了三秒,别开视线。
楚伯承擦着头发,“谁打来的电话?”
“乔寅。”
狠狠拧紧眉头,楚伯承道:“他找你什么事?”
“他说有锦一的行踪,让我明天早上去回春楼跟他见面。”姜止如实说。
楚伯承面色不悦,“说不定他是骗你的。”
“是不是骗我,总要去看看才知道。”
而且,姜止觉得,乔寅没必要骗她。
一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她完全可以给他百分百的信任。
楚伯承冷着脸,没有说话。
姜止上了楼。
本来想闹个冷战的楚伯承,直接偃旗息鼓。
算了,这个妮子他拿捏不了,就当他上辈子欠他的。
他紧跟着姜止的脚步,上了床,回了主卧。
在姜止上床睡之前,他直接占据床的另外一边,轻轻阖上眼。
姜止:“......”
她同意他在这睡了吗?
楚伯承感受到旁边一直没有动静,他微微睁开眼,几分困倦道:“还不睡?”
“你在这睡吧,我去客卧。”姜止转身。
楚伯承一伸手,把她拽到怀里,“不让碰,亲一下也不高兴,连睡一张床都不行?”
他压住姜止,指腹掠过她的唇,“你就知道气我。”
姜止唇色本来就红,楚伯承触碰后,色泽又艳了几分,衬得小脸格外白嫩。
楚伯承记得,这小丫头从小就特别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很惹人喜欢。
如今越大越难伺候,像是养了个小祖宗。
姜止别开脸,“你想睡就睡在这,别动手动脚。”
“那你不许走。”楚伯承盯着她红润的唇,喉咙滚了滚。
姜止冷脸道:“知道了。”
她躺在他身侧,几乎在床边缘。
楚伯承用力揽住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
姜止没理会,怔怔出神。
直到腰窝处传来一阵粗糙的酥麻感,她才回神,“不要动手动脚。”
她的腰也很软,捏起来很有手感,楚伯承嗓音喑哑了几分,“就碰一下。”
信他的鬼话。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
姜止拿开他的手,闭上眼睡了。
楚伯承起身,呼出一口热气,他又去卫生间冲澡,突然鼻尖一热。
伸手碰了碰,楚伯承指尖触到一抹血红。
火气有点儿大。
翌日,楚伯承去看了中医。
医生给他把脉后,老脸一红,“少帅,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是你...憋得太狠了,工作之余,少帅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心情,比如找女人...咳咳,少帅你懂的!”
胡副官拳头掩着唇,想笑。
楚伯承视线轻飘飘扫过去,胡副官立刻弯下唇角。
不能笑,如果笑的话,他肯定会完蛋。
医生咳嗽了声,“当然,这也是一方面,最近天气干燥,多喝水。”
说着,医生象征性开了一剂降火的药方,就送走了楚伯承。
楚伯承全程黑脸。
胡副官在车里不敢做任何表情,只能面无表情道:“少帅,咱们去哪?”
“回春楼。”
楚伯承知道姜止和乔寅见面的包间。
他提前让人定好隔壁包间,坐在里面等候。
而此时,姜止还在和乔寅聊天,迟迟没有进入正题。
直到六子在乔寅耳边说了几句话,乔寅才开始和姜止聊李锦一。
“李锦一在卫城目前一切安全,那边也有我的人,在帮忙接应。”乔寅边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边道。
姜止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我在卫城有不少朋友,我会写信跟他们说,暗中护着李锦一。”
“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似乎知道乔寅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姜止先一步补充,“以身相许除外。”
乔寅忍不住笑,“你挺了解我。”
姜止也笑,“好歹是多年的朋友。”
“所以你不考虑嫁人了?”乔寅问道。
“是。”
“楚伯承也不嫁?”
“不嫁。”姜止很干脆。
不管是结婚,还是什么,除了办学堂,她心里惦记的唯有李锦一的事情,其他都不做多想。
乔寅扬声道:“不错,继续保持下去,楚伯承那个死阴人,你若是嫁给他,肯定被欺负死。”
姜止知道乔寅和楚伯承关系差,但差得也太离谱。
她没吭声。
乔寅饶有兴致撑着下巴,“我可以帮你留意李锦一的行踪,楚伯承在卫城的人脉不如我,毕竟那里不是他的地盘。”
“多谢你。”
“光说谢不行。”乔寅提了条件,“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不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姜止没敢把话说得太绝,怕乔寅给她挖坑。
乔寅竖起食指,“第一,说些我爱听的话。”
姜止张口就来,“乔先生风流倜傥,精明能干,温文儒雅...”
“我不喜欢别人拍我马屁。”乔寅挑眉,直接打断。
姜止不解,“那你想听什么话。”
“你说十句楚伯承的坏话。”乔寅扬唇一笑。
姜止:“......”
“姜小姐,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乔寅提醒中带着几分催促。
他漂亮的桃花眸闪着精光,一看就是憋着坏。
姜止怀疑,楚伯承或许就在隔壁包间偷听。
回春楼包间私密性强,隔音也好,但楚伯承那个耳朵很敏锐,估计什么都能听见。
见姜止犹犹豫豫的,乔寅忍不住笑道:“这第一个要求很简单吧,你不是惦记着李锦一的安危?”
姜止扶额。
她上辈子肯定造孽了。
“倒计时,五、四、三...”
“楚伯承是王八蛋。”姜止开口。
乔寅挺满意,“还有呢?”
“楚伯承作恶多端。”
“他本来就作恶多端,这个坏话不怎么有针对性,不算。”
姜止额头冒出汗珠,她想了想,“...楚伯承长得丑,这个可以吗?”
乔寅掩唇笑,笑声越来越大,“楚伯承那个王八蛋,长得确实丑。”
姜止心想,论相貌,楚伯承其实比乔寅要更加英俊一些。
但这话她没敢说,只能在心里想想。
而且,如果楚伯承长得丑,那整个洛川城就没有好看的男人了。
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坏话,就只能胡说八道。
“说完两句了,还有八句。”乔寅笑的眼里有泪花。
包间对面,楚伯承面色黑沉。
姜止的声音格外清晰。
各种坏话层出不穷。
最后一句话,乔寅制止了姜止,“你说楚伯承是癞皮狗,第一个条件就算达成了。”
姜止在心里唉声叹气,面上弱弱道:“楚伯承是癞皮...”
‘狗’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乔寅几乎笑到趴在桌子底下,因为心情好,他就没为难姜止。
笑够了,他喝了口茶,提出第二个条件,“每个月抽空,出来陪我吃四顿饭,就我们两个,闲杂人等与狗不能跟来。”
隔壁包间,楚伯承拳头紧紧攥着,手背爆出青筋。
胡副官往角落挪,尽量降低存在感。
这时,姜止的声音传来,“可以的,朋友之间吃个饭,不算什么。”
很快就没了动静。
楚伯承听到有门关上的声音。
他推门而出。
正好撞上楚伯承的姜止:“......”
果然,乔寅就没憋着好屁,楚伯承就在隔壁包间。
乔寅刚才特意要求她大声讲话,她说的那些,肯定都被楚伯承听到了。
姜止看着楚伯承,有点儿心虚。
说实话,她的行为就像为了李锦一,把楚伯承卖了。
这时,乔寅慢悠悠从姜止身后走过来。
他颀长的身体走到姜止前面,漫不经心与楚伯承对视,“少帅竟然也在,真是稀客。平日里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有空来这里吃饭,真是巧。”
楚伯承阴鸷的视线定格在乔寅身上。
乔寅不甘示弱回视。
两人交汇的视线,在空中闪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姜止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快要被夺走了,她有些呼吸不畅。
小心翼翼蹭着墙,姜止一步步挪着远离他们。
乔寅先撤回视线,明显挑衅的模样,对姜止说:“别忘了,每月跟我出来吃四次饭,我会在乔公馆准备好烛光晚餐。”
姜止脚步更快了。
本来她想坐黄包车回家,没成想胡副官竟然在外面等。
胡副官拉门,恭敬地请她上车。
姜止吁出一口气,心里稍稍放松些。
而后,楚伯承沉着脸,拉门而进的时候,姜止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楚伯承偏头,面无表情道:“我长得很丑?”
姜止低头,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随即,她赶紧憋住,一本正经道:“没有。”
坐在副驾的胡副官掩唇,肩膀在抖。
楚伯承抬脚踹了下前座。
胡副官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才止住笑意。
楚伯承攥住姜止的腕子,“你说谁丑?”
“乔寅丑。”姜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楚伯承果然松开她。
姜止心想,再成熟的男人,有时候也蛮幼稚的。
“不许去跟乔寅吃饭。”楚伯承没好气道。
姜止脸色一瞬间严肃,“你能随时查到锦一的行踪吗?”
楚伯承沉默了几秒。
其实乔寅说得对,他在卫城的手,确实没有乔寅伸的长。
乔寅在三教九流中吃得开,而他的人脉大多聚集在上流圈子的商贾政要。
所以相对来说,乔寅的消息,要比他更为灵通些。
姜止便开口,“那你没有资格阻拦我,楚伯承,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不是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有自己的自由。”
“你想开学堂,我支持你,但乔寅明显对你没安好心,我凭什么让你跟他接触,因为李锦一的事,我今天才允许你过来跟他见面。”楚伯承要被气死了。
姜止道:“乔寅不是对我不安好心,是对你不安好心。”
“你知道他对我不安好心,还跟我唱反调。”楚伯承真想把姜止按在床上狠狠收拾一顿。
姜止反驳道:“我担心锦一的安全怎么了?你管的太多了,楚伯承,你就是长得丑,乔寅比你长得好看。”
她气急了,专门捡楚伯承不爱听的说。
楚伯承被气的青筋直冒,恨不得立刻堵上姜止那张嘴。
最后还是胡副官从中劝和,他们才没彻底吵起来。
不过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各自别开头,望向自己方向的车窗外面。
姜止回了督军府,楚伯承冷脸离开。
晚上,姜止以为楚伯承不会来。
她逗弄了一会儿小团圆,随后回了卧室。
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楚伯承冷着脸,越过她进了浴室。
他不理她,姜止也懒得跟他主动讲话。
于是姜止倚靠在床上,自己静静看书。
卫生间传来水流哗哗响,不一会儿,楚伯承穿着单薄的缎面睡衣出来。
他冷冷瞥了姜止一眼,随后掀起被子,躺在姜止身边,背对着姜止,用力拉了拉枕头,躺下睡了。
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