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随着仙佛与魔主巫王们上天，大唐不夜城的帷幕又重新拉开了一角。
    皇宫深处，李二睡的正酣，轻微的铃声传来，他的眼睛立刻睁开，仿佛刚刚只是假寐一般。
    “何事。”
    “回禀陛下，太虚天官下界接引祖灵升天，中途察觉菜市，连灭十五家豪绅士族，有六十三位四品以下官员被牵连，已经死了，四品之上有三位，正借州府官印保命，求陛下救命。”
    李二有些恍惚的脑海缓缓回神，思索着这段话里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巫蛊术？”
    “远隔万里，血脉牵连，应当是巫蛊术，但司天监还没有回话，他们忙着去调停天官与修行界几处道场的争斗……”
    回话之人小心翼翼的没有继续往下说。
    菜市除了士族还有修行界的人插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太虚天官此举意欲何为，就不好说了。
    神仙插手官场，本就犯了忌讳。
    更何况明目张胆的杀了这么多官员，连四品之上的官员都要靠官印保命。
    眼下打上修行者的山门，若不见血，官府这里收不了场。
    若见了血，两边儿都得罪了。
    “知道了。”
    帘外的内侍等来这三个字之后也没敢退下，直到听见里面细微的鼾声响起，才跪伏着离去。
    内侍虽然在皇宫里接触的事多，揣测的也长远，但目光还是太短浅。
    平心而论，祖灵升天对大唐是好事。
    本来李家底子就薄，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就施行拖字诀，把一些底蕴厚的世家祖宗拖死一批。
    如今舒阳下界再拉走一部分，将来李二再除掉一部分，皇权寿命大幅延长，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李二认为云烨的这种行为，是向他示好。
    是继续补偿人族气运腰斩的行径。
    至于舒阳这位他与云烨共封的太虚天官除菜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巫蛊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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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无事，天下太平。
    舒阳这边正在轰击玉玄派护山大阵，九柄浮光剑化作十余丈巨剑，不断砸下。
    没有任何技巧，全靠大力！
    雄浑的法力激荡，玉玄派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阵法再强终究是死物，况且阵眼处的法宝被玉玄真君带上天了，主阵之人修为又差，顶不住很正常。
    “天官息怒！且慢动手！”
    远处传来呼唤，舒阳却毫不迟疑，九柄巨剑依旧轮番落下。
    来人心中不悦，伸手施展神通欲截两柄飞剑，不料法力幻化的大手一沉，把他带了个趔趄，差点儿从云端上摔下去。
    那巨剑沉重无比，如同小山一般。
    他一时不察，脚下云头都矮了几分。
    “天官可是有什么误会？下方是我道家玉玄派所在，并非邪魔歪道。”
    一边喊话，一边祭出本命符箓，为玉玄派争取说话的时间。
    果然，动了真本事，他也勉强接住了两柄飞剑，下方大阵也有了喘息之机。
    “天官未免欺人太甚，我玉玄派犯了哪桩天条，竟来行此灭门之举？”
    玉玄派内有人高声怒斥，又祭出一物：“云皇帝君神位在此！我倒要看看你奉了谁的旨意，前来灭我玉玄！”
    但凡天上有人的，下界门派都会供奉天帝神位，玉玄派有老祖在天宫任职，自然也有云烨的神位在这儿。
    玉玄派的意思很明显，大家都是天宫体系的，你为那点儿小事来破山门，怎么说都不合规矩。
    不教而诛是大忌。
    舒阳闪身至大阵顶上，一把夺走云烨的神位揣怀里，感应到周围有上百道目光凝聚在这里，观众来的已经够多了，他也不再犹豫。
    双目神光闪动，亮起无数细微纹路，身后骤然升起百丈高的法相。
    这法相泛着金光，与舒阳样貌无二，却多了几分粗犷与野性。
    一条条筋肉如溪流山丘般隆起，双臂高举猛然发力。
    “轰隆！”
    玉玄派坚持足足一刻钟的护山大阵破碎。
    大阵中勉力维持的弟子纷纷爆成血雾，形神俱灭，连带着主持大阵祭出帝君神位的那人也身死道消。
    玉玄派仅剩一些低阶弟子，正惶恐地聚集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望着天空中的巨人。
    他们手里还持着香火，正在拜求祖师显灵。
    “金身？”
    “大巫？”
    “玄体？”
    远处一众围观的守门人看着舒阳法相各自揣测，玉玄派的死活反倒没人在意了。
    事实已经发生，接下来就是问责的时候，哪怕太虚天官是天帝近臣，也必要给个交代！
    但就在众人愣神间，那天空中巨大的法相手捏印诀，玉玄派残余的低阶弟子被无形巨力压成肉泥，全派灭绝！
    “太虚……你干什么！”
    “住手！”
    “大胆！”
    “你是邪魔还是天官？”
    “我看他是入了魔，大家一起上，拿下他交与天帝问罪！”
    怒斥间，一道道法术神通遥遥奔来，数百里内的金丹真人尽皆动手。
    更远些的则驾遁光飞奔而来。
    这些人中有道士有和尚也有妖，唯独没有蛮族巫魔。
    他们倒不是有多好心，只是天上巫王魔主传信地府之事，在拿到地府神职前，不许惹事。
    所以他们才没参与。
    舒阳看着一众真人罗汉袭来，抬脚虚空中重重一踏，背后剑光倒卷着退回，比刺来时更快。
    那背后偷袭的真人闷哼吐血。
    真身融入法相内，百丈高的法相又涨了几分。
    巨大的法相并不笨拙，在夜空中迎着前赴后继的神通或拿或握，掐诀掌劈，抬腿侧踢，灵活至极。
    数百人近不得身，如同一只只发光的萤火虫围着巨人飞来飞去，忽左忽右，偶尔有法宝打在他身上，也只爆出一团不大不小的火花。
    尽管玉玄派选址远离人烟，这里的金丹大战也照亮了一方夜空。
    “道友，此事却是你做过了！”
    舒阳被这数百人缠的有些不耐烦，正捉了个泛着邪气的和尚，要再杀只鸡立威，远方忽地传来一声叹息。
    一柄飞剑如同凡铁，无光无华，在夜幕的掩护下直刺法相眉心。
    法相后心处雷声滚动，一张符箓歪歪扭扭，如稚子涂鸦，缓缓飘来。
    这百余真人罗汉并妖君大喜过望。
    司天监来了！
    而且是袁真人与孙真人齐至！
    舒阳于法相中皱眉，这一前一后，都有破他法相之力。
    如今他全部法力尽在这副法相里，若不想被破法相，遭到擒拿，就只能收了神通，与他们讲道理。
    道理自然要讲，但却不是以自己妥协为开场。
    否则威慑力打了折扣，玉玄派上下不就白死了？
    灵机一动，他专注于眼前刺向眉心的铁剑，背后浮出一块神位。
    神位背对金光法相，正面不甚明亮，在符箓雷光的照耀下，云皇帝君的字眼若隐若现。
    果然，画的歪歪扭扭的符箓定在半空不动，不再向前。
    虽未上天受职，又背靠大唐，司天监的老真人对云天帝的神位盾牌，还是有几分敬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