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根记得在这个白露季节中阴坡的榛子已经成熟,他这几年秋季都要和父母上山采榛子。他们几乎都是在南大山的头道沟采榛子,这趟沟膛子相当宽阔,沟膛子的两个坡面都算是大阴坡,两个平缓的坡面上只长着零星的白桦和山杨树,它们都不是过于高大的树木,它们生长在很浓密的榛树丛中。头道沟的沟膛中有着井泉,这趟沟有条很宽阔的车道,牛车能够到达头道沟里的那眼泉水旁,盼根他们所采到的榛子很容易装在车辆上,牛儿拉着木头车在平坦的道路上不容易翻车。
盼根知道自家在秋季大多在头道中沟采榛子,主要是头道沟的榛丛每年在冬季中都要割烧火柴,割过的榛柴在三五年又长出新的榛树丛,三五年的榛桔并不高耸,它们要比十多年的老榛桔结挂的榛果多。头道沟两面坡都是三四年的榛桔丛,榛桔丛又处于朝阳地带,一人多高的榛桔上结挂的榛朵就密实。榛树就是很低矮的灌木,榛桔杆相当于成年男人的大拇指粗细。只有十多年的毛榛桔粗壮些,它不会超过人的手腕粗细,它们的高度有时超过人的高度。毛榛桔要比笨榛桔柔软,村落中很多家房屋椽子上铺的是毛榛笆排子,笆排子就是用毛榛桔所编出的如炕席般的铺垫。房顶上要上两遍泥后就能上瓦和苫莜麦桔。盼根听到安叔和他说道沟的榛朵压弯枝头,嗑出来的榛瓤已经香瓤。盼根知道村落里的乡亲不管榛果成熟叫成熟,大多数人把榛果成熟叫香瓤。盼根特别熟悉头道沟子的地形地貌,他和父亲这几年在冬季中都要上山砍伐树木和割烧火柴。
盼根和父亲只有在冬季农闲时才能上山准备木材,冬季中大阴坡完全被没脚脖的大雪覆盖,他和父亲顶风冒雪的在山上寻找木料,他们大多都在南大山上寻找木材,他们在山半腰和山顶的密林中把树木钜倒后,他们还要用钜去掉树木的头部,然后就要把木头绑成拖子从山顶上拖下来,他们把伐好的木料大多都从山顶上拖到头道沟的平展地带上,他们还是用耕牛从山顶上往山底下拖木头,只要是在山顶上绑好木头拖子后,耕牛从山顶往山下每趟都能拖两根檩材,牛儿拖椽材能拖十多根。在山顶上伐倒的木头被拖到平展地带上后,这些木料往牛车上装时很方便。
盼根和父亲在冬季中最寒冷的天气中有时都上山,他们刚进入森林时都能感受到寒风刺骨,他们戴着狐狸皮帽子和羊毛手套都觉得冻耳冻手,他们只要在有着没脚脖子深的大阴坡干上活时,他们的身上就不断往出冒汗,他们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在狐狸皮的帽耳朵上结出冰茬,他们身上穿的衣袍和趟山的大棉鞋都结挂着冰凌,冬季三九天虽说是滴水成冰般的寒冷,盼根认为只要是跑山或往山下拖木头,他认为再寒冷的天气都不觉得寒冷,盼根在冬季中患头痛脑热的小毛病后,他从来不喝用中药村所熬出来的汤药,他在冬季时患咳嗽等大病时,母亲总用春季中所采聚的蒲公英干泡水喝,蒲公英干所熬出的汤水能治咳嗽,金莲花泡出来的水能治压嗓子,盼根最好的方法就用跑山出汗来治自己身上的小病,他跑山出汗能治疗四肢无力和感冒发烧。
盼根今早是和虎子吃过早饭后,他们就早早地离开家门,他们都挎着自己所用的筐儿,俩人还从各自的家中拿上十多条口袋,他们把装榛子的口袋放在马儿身上,盼根牵着自家的两匹马儿,虎子给牵上了一匹马,虎子的手中还比盼根的手中多出把砍柴的镰刀,他要用砍柴刀砍出放置装榛子口袋的地方,这还有利于往牛车上装口袋。虎子还要用砍柴刀在榛柴窝中砍出通道。盼根和虎子把几匹马安置在河南沿的庄稼地边上后,他们就扛着口袋挎着筐向着头道沟走去。盼根行走时就看到小片榛桔上结挂的榛子朵儿很密实,他和虎子随意采几朵榛子后,榛核就很容易地从包裹它的绿朵中脱出,盼根和虎子就用牙嗑开几个榛果,他们尝试出的榛仁确实已经香瓤,
盼根和虎子不屑采摘零星榛树上的榛朵,他们要去往头道沟两旁成片的榛树丛中去采摘,虎子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不时用砍柴刀砍倒几棵榛桔和蒿草,盼根知道虎子是给母亲她们上时做记号。盼根在这个秋天中几乎没有亲临其境进入大山中,他和虎子刚刚进入头道沟的沟趟子口后,他就看到南大山整个大阴坡已经变的色彩斑澜,成片的白桦林上的叶子已经变成浅黄色,棵棵白桦树的树干白的晃眼。橡树和五角枫的树头有着红黄绿的色彩。南大山的大阴坡的地形宽阔而又陡峭,主峰的大阴云坡上有着几种树林,山杨树林白桦树林和紫桦树林,五角枫橡树和椴树的混杂林。各种树木的叶片有着差异,秋季中各种树木稍头的色彩不同,整体森林就出现五彩缤纷的景观。南大山的主峰下还是有着几个沟膛子,盼根知道有头道沟二道洼,还有三道沟四平台子等很多小地名。
盼根和虎子要经过的头道沟沟膛子虽说树木稀少,零零星星的特殊树木映红盼根的双眼,低矮古老的山丁子树上红红彤彤,山丁子果的果实小成熟时变成红色,山丁子树枝上的叶片已经飘落,整个树头上结挂的都是红的耀眼的山丁子果。沟膛子中还有零星的大马奶树树丛,还有稀少的俗称马尿骚豆子的成墩树丛,这两种树木属于低矮的灌木,它们成丛的枝杈上结果的小果实还是红的耀眼。盼根知道山野中的小果实都能吃,自从他在年少时分别尝吃过后,他小时还尝吃过五味子,药用五味子还是在秋天的季节成熟,他小时就看出五味子的果粒不起眼,他尝吃几颗后就尝出果实的怪味道,小小果实有着苦辣酸甜麻五种味道,他从小就知道五味子是山野中的怪果实,他]长大后从来不吃小时曾经吃过的山野果实,他知道有些果实的味道就是太酸和太涩,酸的只吃几颗就倒牙,涩的吃几棵就满嘴发麻拉不动舌头,盼根这几年对山上长出的两种果实还能肯吃几颗,它们就是成熟的山草莓和山葡萄,村落里的人还把山草莓称为托果和野草莓,这两种果实还是在这个季节中成熟。
盼根和虎子已经进入头道沟的中间地段,沟膛子和两面坡上有着厚实的榛树丛,每棵榛树上都结挂着几朵榛子,榛丛的上边呈现出的是密密实实的榛朵,很多榛朵确实已经把榛树压弯枝。他和虎子肩膀上都扛着很厚重的口袋,他们就不能放开手脚采摘。虎子走到沟膛子中的那棵歪脖子的大橡树下,盼根看出橡树歪扭的枝干很低矮,橡树顶端的篷松树头占的空间很大。虎子把筐和口袋都放在树下,他就用砍柴刀砍倒树木周围的橡树苗和杂草,盼根也把筐和口袋放在树下,俩人就算是在橡树下歇歇脚。
盼根说:“虎子,我妈和你妈她们知道咱们来到头道沟,她们的身边要是没有花枝跟脚,她们很快就能来到这里。山上已经没有露水,咱俩就趁着凉爽先采摘榛子,咱们要留意我妈她们的到来,我要多喊几声,她们就能找到咱们。”
虎子说:“大哥,你家的木活很紧手,咱们俩只能帮助家里在山上采摘两天榛子。”
盼根说:“虎子,今年山上的榛子厚实,咱们帮助家里人采摘两天就足够用,我家要是不建盖油坊,咱们俩还能多跑几天山。”
盼根和虎子在橡树下并没有出几句话,他们就分开进入榛丛中采起榛子,他们每人采两筐榛子都装进口袋后,盼根就听到沟膛子的外边传来说话声,他还听到虎子妈的招呼声。盼根就攀到了那棵橡树上,他看到母亲她们已经挎筐到达山底下,他看出她们共计是五个人,他看到花枝今天还跟着母亲她们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