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解释？
    姜也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又很快否认。
    也许只是怕她追问，提前这样说，能避免尴尬。
    “……哦，没事，我也没发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半。
    “报了哪所学校？”
    “京大。”
    陆时骁没再接话，期间他手机又响了好几次。
    姜也大概猜到是催促他回去的。
    半个钟后，吊瓶打完，陆时骁起身去喊值班护士。
    “好了，明早办出院手续就行。”
    陆时骁嗯了一声， 随后看向姜也，“睡吧。”
    姜也看着他拉开椅子，随后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回消息还是玩手机。
    也许是习惯了挺直腰背， 他盯着手机时，背部都是直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时骁抬眼，“怎么了？”
    “时间不早了，小姨父你回去吧。”
    她刚刚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了。
    “明早办了出院手续再回去，我妈知道。”
    陆时骁道，“今晚我在这将就一晚。”
    姜也怔了怔， 欲言又止。
    陆时骁收起手机，薄唇微微抿着，没出声。
    眼神却像是说，又怎么了？
    姜也最后躺下，背对着他。
    挣着眼看着对面的空床，“小姨父，那边的床没人，你可以在那睡一晚。”
    身后传来嗯的一声，却没有起身的动作。
    姜也没再说什么，闭着眼，慢慢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陆时骁起身， 给姜也掖了掖被子，随后关了灯。
    隔天一早，姜也慢慢醒来，睁眼便看见了对面靠着床头还没醒的陆时骁。
    她盯着看了一会，掀开被子， 慢慢走到他跟前。
    被子掉在他胸膛处，她放轻动作，拉了拉被子。
    完事后暗暗松了口气，她盯着陆时骁的脸。
    这才发现他眼底一层青灰，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
    又或者，是这段时间他都没睡好。
    姜也抬手，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抚摸上陆时骁的左脸。
    温热的触感袭来，她猛然惊醒，急忙收回了手，后退了几步。
    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随后很快回到自己的病床上，背对着陆时骁。
    心脏一下又一下，好像要跳出胸口。
    姜也一只手摁住，心里默念：没事没事， 他不知道。
    五分钟后，护士进来，声音不大不小，“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姜也刚准备起身答应，病房里却响起了陆时骁的声音。
    “好。”
    姜也闻言，转过身去看，陆时骁已经站起身，顺带把被子叠好。
    她皱眉，刚刚护士的声音大概是喊不醒一个熟睡的人。
    那陆时骁是不是……
    “走吧。”
    陆时骁站在一侧等着她下床。
    姜也连忙收起心思， 点头，随后跟在他身后。
    他开车离开了医院，烈马荒地平稳行驶在路面。
    姜也心里却始终在想，陆时骁那会是清醒状态，还是熟睡状态。
    没过一会，她安慰自己。
    如果是清醒状态，估计会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用很冷漠的语气质问她在干什么。
    所以，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姜也？”
    “嗯？”
    姜也回神，“什么？”
    “要不要吃完早餐再回去？ ”
    姜也迟疑了会，不知道他只是顺嘴问一句，还是他饿了。
    还没想好，车子已经停下来了。
    姜也扭头一看，旁边就是早餐店。
    “吃什么？”
    下车后，姜也跟着他走过来，扫了一圈后开口，“油条，然后麻圆。”
    陆时骁看了她一眼，“你刚好，吃点清淡的。”
    说完直接看向老板，“换成小米粥和咸菜。”
    然后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抽出纸巾擦桌子。
    姜也嘀咕道，“那还问我吃什么。”
    吃完早餐后，陆时骁把她送到姜家门口。
    “我回去了。”
    姜也解开安全带，“小姨父再见。”
    她推开车门，陆时骁突然喊住她，“等会。”
    姜也扭头看他。
    陆时骁解开安全带，偏着身拿过后座军绿色的背包。
    翻找了一会后从里边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递给她，“毕业礼物。”
    姜也眼神有些错愕，她以为，在云南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他应该早就忘了这事。
    “进去吧。”
    陆时骁低垂着眉眼，重新系好安全带。
    姜也站在原地，看着烈马荒地消失在视线。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小也，怎么不进来？”
    陈婶喊了她一声，随后冲着里边道，“大小姐回来了。”
    姜也进了屋子，姜宏清关心道，“来，吃点早餐再上去睡会。”
    秦漠昨晚打了电话，他知道姜也是吃坏了肚子。
    “我让陈婶熬了粥。”
    “爷爷我吃过了。”
    姜也往楼上走，“我上去了。”
    “时骁呢？怎么不进来坐会？”
    “陆家催他回去，着急。”
    姜宏清嗯了一声，“好，改天爷爷碰见他了，当面谢他。”
    上楼上到一半的姜也突然转身，“小姨父……确定呆在京都这边了？”
    姜宏清点头，“前天你陆爷爷是这么说的，申请下来了。”
    姜也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后才坐在梳妆镜前。
    她掌心握着蓝色礼盒，直到盒子被攥出温度，她才呼出一口气打开。
    是一块低饱和的抹茶绿手表。
    绿玛瑙表盘，八角方形，表带是金银相间的复古撞色。
    姜也想了会，还是戴上。
    手表衬得手腕纤细，皮肤白皙。
    姜也不知道陆时骁算不算得上会送礼物。
    迄今为止，他送的两样，她都很喜欢。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死心在作祟。
    也许，换一个人送一样的东西，她就不喜欢了。
    她躺在床上，抬起戴着手表的左手一直盯着。
    盯到双眼泛酸，才肯作罢。
    抓过被子蒙住脑袋，盖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另外一边的陆家，陆霆刚出门，就看见下车的陆时骁。
    他悄无声息扫视了陆时骁全身。
    阴阳怪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从车站到这，要一整晚。”
    “爸。”
    陆时骁先喊人，随后道，“临时有事处理。”
    “不会打电话跟你妈说一声？”
    他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越来越像你弟了，做事没点度！”
    陆时骁站在那，没反驳，安静听着。
    “下午来一趟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