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夜在岛原城内出现,让净琉璃有种不祥的预感。
年纪最小的夏织被她留在城中,为大家守好魔法少女学园。
她不希望让夏织这么早地走上战场。
魔法少女们从岛原城内依次走出,来到小仓河畔,回应冥雨的叫战。
“不会让你们继续蹂躏天草的土地!”
净琉璃举着法杖,汇聚圣光。
“你们还有多少人,一起现身吧!魔法少女不畏惧任何挑战!”
在她面前只有冥雨一人。
春岚替净琉璃做了翻译。
冥雨闭眼做祷告状:“今天来的只有我一个,我希望净琉璃小姐能够投降!”
“不可能!”净琉璃毫不犹豫,“魔法少女从不在邪恶面前退缩!你们这些侵略者,是不可能战胜代表正义的魔法少女的!”
“我真的不想和你们作对,所以我才一个人来……”冥雨用诚恳的语气诉说,“公主殿下,你赢得了这一场战斗,可你赢不了整个战争。”
“才不可能!魔法少女代表了正义,我们必将是获胜的那一方!”
“公主殿下最棒!”
“公主殿下战无不胜!”
“爱与光明的化身!”
“无所不能的天使!”
其它魔法少女就像应援团一样喊着。
净琉璃高喊:“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天草所有民众的呼声,你们这些侵略者不得人心,终将被赶出这片神圣的土地!”
冥雨远眺,望向净琉璃的身后,天草的使者正在赶往战场。
净琉璃见状,暂时收起了武器,一脸疑惑地看着天草的使者:“家族这时候来命令了?”
“净琉璃!家主手令!”使者严肃地将卷轴交给净琉璃。
“什么命令啊,不能回去再发吗?”净琉璃十分不解,她心中有了极度不祥的预感。
“在下无权查阅。既然命令已送到,在下便告辞了。”
偏偏这时候叶夜还从岛原城的方向赶来,飞过魔法少女们的头顶,落到冥雨身边:“什么命令,净琉璃小姐一看便知。”
净琉璃心中有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叶夜这几天不知怎么出现在了岛原城中,说是要与天草和谈。
虽然家族内部似乎还没有动静,似乎并未理会叶夜。
可是这人肆意出入岛原城,难道本身不就表明了家族的态度?
而现在,家族甚至给正处于战场上的自己紧急下令。
难道还能是什么好事吗?
她有些颤抖地打开卷轴。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即刻将净琉璃逐出天草,质与大夏,以示盟好。”
净琉璃觉得自己两眼一黑。
逐出天草?
天草家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我明明是在为了保护家族而战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右下方,并排的三方红色朱漆印是如此的刺眼。
主和派的财政大臣天草平三郎,主战派的商行总管天草秀一,还有家主天草政宗。
三方红印。
血红色。
如此刺眼。
所有人都放弃她了。
如果只是主和派的一厢情愿,她还能明白,但眼下,三方红印毁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意味着整个天草家都已将她放弃。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身上的神官服一点点化为飞灰。
那是失心的标志。
表示魔法少女无法再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再保有力量。
这是,所有魔法少女最不愿面对的终局。
“公主殿下?!”
……
可笑,荒唐。
叶夜从未觉得这个世界竟然如此荒谬。
他觉得平三郎根本不是真心合作,一定是在骗他。
他一直留有防备,甚至都没有知会平三郎一声,自己偷偷窃走两方印玺盖在这份命令书上,按照他自己的方式推进计划。
一直到现在。
平三郎居然真没有半句谎话,把净琉璃卖得彻彻底底,让她按照两人的设计,毫不意外地失心了。
毫不意外,反而意外地像个意外。
净琉璃穿着洁白的学园制服,跪在肮脏的泥土里。
白色的法杖化作残光,在众人眼中留下最后的闪耀。
她的双手陷在黑色的泥土中,再也不能触碰圣光。
她没有说话。
她说不了。
和平三郎说的一模一样,她的双眼空洞无神,似乎连哭泣都忘了,就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无论对她做什么,都随便了。
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个能连放七颗天星,打得大夏不敢越小仓河一步的魔法少女领袖。
她和天草城中那些最普通最卑微的女孩子一样。
只是个,被命运嘲弄的可怜虫。
叶夜不敢上前抓她。
他也害怕。
他不确定是不是净琉璃演技更高一筹,甚至扮演了一出失心诱他上钩。
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最后一步。
他上前,俯视净琉璃的身躯,用最蛮横的语气质问她:
“净琉璃,你可愿降?”
净琉璃双膝跪地,就如朝拜圣像般,仰望着这个男人。
她用毫无生机的语调回应:
“天草净琉璃,听凭发落。”
“公主殿下!”
“不!公主殿下怎么会输?”
“不是说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吗!公主殿下怎么会输给这些侵略者。”
失心,在这片丑陋无比的战场上接二连三。
魔法少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力量,变成最普通的样子。
黑发素颜,失魂落魄的样子,卑贱得谁都能上去践踏。
她们不再是高不可攀的遗世之花,落在泥土里,毫不起眼。
正如叶夜所设想的那样。
剩下这些魔法少女的“心”,就是净琉璃本人。
她们喜爱她,尊敬她,叫她“公主殿下”,把她视作自己心中的光,跟着她前进。
而如今,她们心中的光淬灭了。她们迷茫,难以置信,不肯相信她们心中“正义的化身”,那个战无不胜的“公主殿下”居然有一天会输给邪恶。
她们可都是相信魔法少女一定会胜利的。
当净琉璃倒在他们眼前,发出了投降的宣告,她们心中的那份脆弱的童话愿景,也就如同泡影般破灭了。
魔法少女们一个个倒下,就仿佛在表演一出浮夸的戏剧。像那些经典剧本中常有的桥段,代表正义的主人公被反派逼到最后一步。
而此时,主人公才会揭开后手,逆转局势。
叶夜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眼前的一切了。
这会不会……还是净琉璃在钓鱼,她串通了整个魔法少女演了出失心落魄的大戏,就为了……杀他?
会是这样吗?
如果按照原计划,他会抓住净琉璃,迫使天草投降,然后联络云定海尽快派人接管。
但现在,他犹豫了。
自从见了平三郎,所有所有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地让他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他的运气,还是天草的丑陋?
他没有空闲思考了。
因为一阵同样丑陋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说为什么找遍军营都找不到你们两个,原来是打算独吞战功啊。”
云清菊带着游击军中大量的散修来到了战场上,她挥挥手:“赶紧的,把这些什么魔法少女杀了。占领岛原城的头功,必须是本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