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上首座椅上,坐着她的外祖父杜瑞,十年未见,外祖父比印象中的样子又苍老了几分,面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郁结之色。
苏郁离快走几步来到正中,双膝跪倒,端端正正的磕了一个头:“外祖父。”
“好,快起来。”杜瑞虽神色依旧平静,但激动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苏郁离平安归来,杜瑞很是高兴,可一想到苏青竹的事情,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离儿,你兄长.....。”
“我已经知道了。”
苏郁离入京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在街上打听了一下关于和亲之事。
皇帝原本定下的和亲之人是穆王府的成玉郡主,她被下旨封为公主不久,在临仙阁被她的兄长苏青竹奸杀。
皇帝大怒,要抄了宁远侯府,苏郁离的父亲苏信主动将她推出替嫁,免了宁远侯府一门的灭顶之灾,而她的兄长因杀人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牢。
苏郁离抬头,目光冷静:“我兄长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做那种事情,一定是被人诬陷。”
“你也相信你兄长是冤枉的?”
这些时日杜瑞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却百口莫辩,他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他知道,苏青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也做不了那样的事情。
“我要见兄长。”
杜瑞怔愣一下,随即点点头:“好,我来想办法。”
“我兄长去参加诗会的情况,您可知道些什么?”
杜瑞蹙着眉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苏郁离看着因气愤面色有些发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的外祖父。
她快步上前,执起杜瑞的手腕,在他的内关穴上轻轻按压。
片刻后,杜瑞觉得胸中的瘀结之感慢慢散开,气息也平稳了很多。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目带赞赏的看着她:“离儿,你修习了医术?”
“嗯。”
苏郁离轻轻点头,手却没有从他腕上拿开,而是趁机给他搭了搭脉:
“外祖父,您最近思虑过多,肝火有些重,一会儿我开个方子,您遣人去抓两付药吃上两日。”
杜瑞点点头:“好,都听离儿的。”
攀谈间,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还未及苏郁离将来人认全,便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惊喜响了起来:“离儿,你是离儿?”
苏郁离上前施礼:“大舅母。”
“哎!离儿长大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大舅母刘氏伸手扶起苏郁离,眼中带着怜惜上下打量着她。
杜瑞娶妻王氏,共有子女四人,杜瑞官居秘书省秘书监一职(从三品)。
长子杜明海任中书省中书舍人(正五品上)。
长女杜明湖(苏郁离的母亲,已故)
次子杜明江任户部员外郎(从六品上)。
三子杜明河自幼不爱读书,如今掌管家中庶物。
杜明海娶妻刘氏共有两子一女,长子杜子琳今年二十二岁,正在进学还是白身,娶妻白氏,
长女杜若兰今年十九岁嫁于吏部尚书长孙房宗望为妻,次子杜子沐刚刚十六岁,也正在进学。
杜明江娶妻赵氏共一子一女,女儿杜若颖今年十八岁,正在备嫁,儿子杜子朗今年十五岁,与堂兄们一起进学。
杜明河娶妻孙氏,夫妻二人成婚多年一直无子。
杜家有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杜明河也一直没有纳妾的心思,但孙氏与她成亲十年一直没有身孕,虽然丈夫与婆婆都没有因此事故意为难她,但她却因此事一直郁结于心。
紧接着二舅母,三舅母都走了过来,苏郁离又一一行礼,孙氏难得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接着苏郁离又与表嫂与表姐见礼寒暄了一番。
众人刚刚落座,一道爽朗的声音便自门外响起:“郁离表妹回来了,在哪里?”随着声音,一个面容清俊,笑容明朗的男子走了进来。
苏郁离脸上也扬起明媚的笑容,露出两只梨涡:“子琳表兄。”
杜子琳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不错,不错,这两年未见,长成大姑娘了。”
苏郁离小时候胆子就大,又长的雪玉可爱,杜家几个兄弟姐妹因着她母亲早逝对她都多有偏爱,每次她来杜家,这些表兄表姐们都对她极好,几人相处的也如亲兄妹一般。
苏郁离在山上学艺的十年中,杜子琳也时不时会与苏青竹一起到山上看她,因此两人的关系,较其他人要更亲厚些。
苏郁离笑着上前见礼,杜子琳看着苏郁离轻声道:“既然回来了,就别想那么多,家中正在想办法......。\"
“我知道。”
......
是夜,苏郁离换上一身轻便的黑衣,悄悄离开杜府,朝着文山学院的方向而去。
她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间寝舍内。
正在挑灯夜读的李丰博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似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他不禁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全身都被黑衣罩住,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黑衣人。
李丰博大惊,正欲出声,那人却闪身上前,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快速一点,李丰博顿时全身僵硬,口中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面色惊恐的看着来人,不知他想做什么。
来人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低沉:“我没有恶意,只想问阁下几个问题,你若愿意配合便眨眨眼,我保证不伤阁下半分。”
李丰博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
苏郁离伸手在他身上轻点了几下,李丰博身子一松,立刻面容惊悚的站起身:“你,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文山书院,你别乱来。”
“放心,我不会对阁下怎么样,只想问几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听说阁下与苏青竹交好,出事那日是阁下与他一同去的临仙阁,可否把当日的事情告知我?”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问这些?”听到她要问苏青竹的事情,本还一脸恐惧的李丰博立刻面露警惕之色。
“你也觉得那件事是苏青竹做的?”苏郁离目光微闪,试探着问道。
“你胡说,青竹兄不是那样的人,他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深夜前来打探这些想做什么?”李丰博怀疑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