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手上的动作完成,裘郎中这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别出声,他们不知道你醒了,暂时就不会逼供。”
“你怎么......?”卜甘想问他怎么没事。
裘郎中向外张望了一下,又凑在他耳边低语:“我跟他们说,我是被你们绑来的郎中,跟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他们就相信了?”卜甘眼中满是怀疑。
裘郎中轻叹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幸好我出城的时候身上带着路引,为了印证我的话,他们又把那几个刚审过的人又叫过去审了一遍,听他们说我确实是被你们骗来的,这才信了几分。
不过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说是不管我是不是被迫的,到了幽州之后都要把我押入大牢以通敌论罪,这次我可被你们害惨咯。”
卜甘依旧不信,怀疑的看着他:“他们为何不绑着你?”
裘郎中白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他们说,你是要犯,留着有大用,不能就这样死了。
又不可能派御医来给你们治伤,所以就让我过来照顾你们,不过我也只能在营地内活动,不能出去。”
卜甘目光闪了闪,对裘郎中所说的话心里已经信了几分,但依旧还有疑虑,可他也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静静的思索着如今的形势。
裘郎中见此也不着急,帮他上好药后,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去。
开始唉声叹气:“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给人治个伤赚几两银子被绑了不说,如今还要坐牢。
还是通敌卖国之罪,这要是传到常州,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可怜我的老娘哎,一个人在家可咋办呐......
哎......
老娘哎!......
儿子不孝,不能在您床前侍奉......
也不知道儿子还有没有命回去给您养老送终,您可千万别怪儿子啊,儿也是身不由己啊!......。”
卜甘被他吵的心烦,便忍不住想发火,但又一想到裘郎中刚刚还给他上了药,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才被卷了进来,心中的火气不由的又泄了下来。
他瞄了裘郎中一眼道:“裘郎中,能不能去给我找点水?”
裘郎中停住嘴上的絮叨,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朝着营帐外走。
“干什么?”
他刚走到营帐门口,守在外面的士兵便恶声恶气的呵斥道。
裘郎中赔着笑脸:“军爷,小的想讨口水喝。”
“真是麻烦,去吧。”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裘郎中又是哈腰又是赔笑,朝着守门士兵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大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水袋走了进来。
他走到卜甘身边,将他的身子撑起一点,把水袋凑到他嘴边:“喝吧。”
卜甘双手双脚都被打断,无法动弹,只好就着裘郎中的手喝了几口。
“多谢。”
卜甘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裘郎中。
“谢什么,你我如今都成了人家的帐下俘虏,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听到裘郎中这话,卜甘又是心中一动。
他试探着问道:“与我们一起被抓回来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裘郎中轻叹一声:“都死了。”
“什么!”卜甘吃了一惊:“他,他也死了?”
“谁?”裘郎中又不解的问了一句。
“九爷,就是让你治伤那人。”
“噢!你说他呀,他倒是没死,我听他们议论说他是什么将军的儿子,留着有大用,他到底是谁啊?一路上只听你们都叫他九爷九爷的,他真是将军的儿子?”
卜甘脸皮抽了抽:“别听他们瞎说。”
裘郎中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唉!原来不是啊,我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将军的儿子呢,要真是该多好,派人去给那个什么将军送个信来救救我们,我不想坐牢,也不想死啊!”
卜甘神色一动,又小心的问了一句:“你能见到九爷吗?”
裘郎中白他一眼:“当然能啊,你们两人的伤都是我照顾的,我当然能见到他了。”
卜甘心头一喜,随即又按捺住自己的冲动,问道:“他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裘郎中无奈的说道。
“他们没有给他服用解药?”
裘郎中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啥呢?我们现在是人家的俘虏,俘虏!人家能让咱活着都不错了,还给他解药?不怕他伤好了以后跑了?”
卜甘尴尬的扯扯嘴角。
裘郎中收回目光,又走到刚刚坐着的地方长吁短叹去了。
卜甘的脑子却飞快的转动着,他越想越觉得他的计划可行,又瞅了一眼裘郎中心道:
“反正他现在跟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 ,大不了等事成之后不杀他,把他带到北狄,他有医术,到了北狄也能用得上。”
想到这里卜甘低声唤道:“裘郎中,裘郎中......。”
裘郎中停下嘴里的碎碎念转头看向他:“又想干嘛?先说好啊,伺候你吃喝可以,拉屎尿尿这些事情我可不管。”
卜甘嘴角又抽动一下低声道:“你过来,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裘郎中不耐烦的再次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你又要干啥,说吧。”
卜甘探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注意,低声问道:“你想不想坐牢?”
裘郎中眼睛一瞪:“你才想坐牢,你们全家都想坐牢。”
卜甘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想不想从这里离开?”
“废话,谁想当阶下囚。”
“我有办法能把我们几人都从这里救出去。”
“真的?” 裘郎中眼睛一亮:“啥办法?”
“你过来,我跟你说.......。”
裘郎中将信将疑的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听他讲完,裘郎中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卜甘点头。
“好,我信你一回,拿来吧。”
“在,我脖子上,你,你帮我取下来。”
裘郎中伸手在他脖子上取下一块牌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揣进怀里问道:“把这给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