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
容凌神情呆滞的盯着牢房中唯一的那小小的窗口。
一切都完了。
不久之前,他还是人人艳羡的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一夕之间,一切皆化为梦幻泡影。
他费尽心机,筹谋了十几年,眼看再熬上几年,只要把三皇子推上大位,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可这一切都没有了,他亲手将容家几代人的努力化作虚无。
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圈地之事,又不是他一人在干,满朝臣子,哪一个不是在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出事的只有他?
还有他养在并州的兵马,究竟是什么人查到的?
牢房大门打开,一道身披斗篷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容凌转过头,眯起眼睛费力的朝来人望去。
来人在他不远处站定,将头上的围帽去掉,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唇角微微挑起,脸上带着一丝淡笑,一双凤目中却是无尽的嘲讽。
“容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是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容凌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释怀般的笑容:“没想到临死之前,来看我最后一眼的居然是你。”
“没想到?”景云睿满是嘲讽的笑着。
“我以为容大将军早就应该知道,我是最想你死的人。”
“你......。”容凌脱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景云睿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子讽刺的盯着容凌的脸。
“是你与景承霖合谋下毒害死我父王之事,还是勒死我母妃假装她上吊自缢之事?”
容凌瞳孔猛的一缩:“原来你真的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若非因此,你以为你是如何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
“是你!”
“当然是我!”
“你投靠了二皇子?”
“与你有关吗?”
“可......。”容凌的嘴唇动了动没再往下说,当年的事情,刘家也有参与,所以刘家也算得上是景云睿的仇人,他没想到景云睿居然会选择投靠二皇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景云睿冷笑一声:“这现在你还有心思关心的事情,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们容家马上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容凌的脸皮狠狠抽动了两下,他目光阴鸷的看着景云睿:“所以你今日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那倒没有,你一个将死之人,来不来看一眼有何意义?我今日来是为了其他事情。”
“什么事?”
“我想知道当年南境那场大战的原因,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
容凌嗤笑一声:“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这些?”
“为什么?”
景云睿挑起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为了你藏在郭县那个外室和她给你生的那个儿子,够不够?”
“你!”容凌脸色骤然一变,那是他容家唯一的根了,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被景云睿查到了。
他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子骤然一软,低下头道:“如果我告诉了你当年的事情,你是不是能放过他们?”
“那就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好,我说,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放心,我景云睿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他语气冷冷的嘲讽道。
容凌老脸一红,他听得出,景云睿这是在嘲讽他。
当年正是因为他的背叛,才让东宫一脉只剩下景云睿这一条根。
“当年皇帝登基之后,对镇守南境的虎威将军杨知节一直心怀芥蒂,但杨家战功赫赫,又没有什么错处,无法下手。
因此当时杨知节身边的副将,也就是如今的虎威将军韦文雄便与南蛮暗中做了交易,并在战场之上暗杀了杨知节,至使当年那场与南蛮的战争,因为杨知节身死而大败。
他的儿子当时的虎威军先锋杨承平失踪,所有忠心杨家的将领与士兵在那场大战中几乎死伤殆尽。”
“原来如此。”
景云睿心中恨意勃发,杨知节的母亲,也就是杨承平的祖母,与太子妃的祖母是表姐妹,只因这一点亲戚关系,皇帝就不愿放过杨家。
在杨知节死后,皇帝把战败的原因归咎到他的身上,让他死后还要背上污名。
景云睿冷冷的看着他:“韦文雄是你的女婿,收买他的事,是你做的吧?”
“不错!当年韦文雄进京看中了我的嫡长女,求到太子妃也就是的母亲那里,太子妃便做主将我的嫡长女许配给了韦文雄为妻。”
看到容凌说到此事时眼中的复杂神色,景云睿又冷冷问了一句:“你不愿意你的嫡长女嫁给韦文雄?”
到这个时候,容凌也没有什么可以再隐瞒的,索性直接说道:“不错,当年我女儿一心爱慕你父亲,我也曾求到他的面前,想让他给我女儿一个侧妃的名份,可他却回绝了。”
“所以你就背叛了我父亲?”
“是。”
景云睿嗤笑一声:“到如今你还想扮演一个慈爱的父亲?你想让你女儿入宫真的是因为她爱慕我的父王?若真是如此不会恰好,你的嫡次女,如今的德妃娘娘正好也爱慕当今皇帝吧?”
容凌的脸皮抽了抽,自己的心思在景云睿面前,几乎无所遁形,不由恼羞成怒的吼道: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我已功败垂成,再无翻身的可能,你该满意了吧?”
景云睿眼神鄙夷的盯着他又看了一眼,转头朝着门外走去。
“你答应我的事情,若是食言,我到了九泉之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见景云睿要走,容凌冲着他背影喊道。
景云睿脚步微顿,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回到府中,单荀几人都正在等着,见他回来都纷纷上前。
“王爷,杨家的事问清楚了?”
“嗯。”
“南境当年那场大战究竟为何?”
景云睿脸上满是寂聊之色:“为了自己心中的芥蒂,暗中使用阴谋陷害自己的臣子,丝毫不顾及那场大败给南境百姓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
“果然是他的手笔。”
在场几人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
“王爷,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着手准备下一步计划了?”
景云睿缓步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着幽深的夜空。
天气,越来越冷,离儿他们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思念如同他袖中藏的那方帕子一般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网,将他的心牢牢的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