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撇了撇嘴,抬手拍了儿子脑袋道:“你是怕娶比你大的寡吧?真是刀子不割到自己肉上不知道疼。”
见儿子不好意思吗, 余氏也不再调侃了,正色道:“这次出门娘要做几件事,你只要记住两点。就是一是,在外对你英台表姐只能叫表哥。切记,谁问你祝英台都是你表哥。”
永孝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爹也说过见他穿男装不能叫她姐。”余氏点头道:“第二就是母亲做什么你都要当没看见,不许阻拦我。”
永孝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拉话母前的手道:“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余氏摸着儿子头只是不说话,永孝还要问。
“夫人和小公子你们都在啊,”张大山穿着兽皮两裆,大踏步往车边走来。
见永孝头包着,笑着道:“这娃子包着头也能看出长得英俊,头还疼么?”
姜永孝听母亲说了,救自己的是个猎户。看着眼前此人,立马躬身行礼道:谢谢义士搭救。”
张大山憨厚一笑摆手道:“这算什么,公子千万别那么多礼数。”
庄阿娘收拾好东西,马夫喂好草料,余氏带儿子坐车上,张大山不喜坐车,走在地上。
永孝常年在田庄里,只见过佃户没见过猎户。又是张大山救了自己,自然和他亲近。便央求要张大山给自己讲他在山上打猎故事。
张大山也没兄弟姐妹,老婆孩子,见大公子亲切也喜欢这孩子,二人说几句话,颇有缘分。
一在车内,一个在车外,张大山讲姜永孝听。永孝好奇,张大山解密。
余氏见儿子高兴在,自然也跟着心宽,没想到儿子能喜欢张大山。车子刚出庄子没多久,就被县衙的从事叫住,笑着问:“姜夫人,今早你家二爷出门,说是去州府寻人去了。您这带着大公子哪里去啊 ?”
余氏知道这是官府的人看管着姜家的人。
也客气道:“是啊,彭从事。有日子不见了,我家大爷在府衙还好么?”
从事道:“好着呢,今日早起还和温县令下了两盘棋呢,吃了两碗稀粥。”
永孝在车内钻进拳头,余氏死命拉着儿子的手不让他冲动,脸上依然平静如常道:“大爷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与二爷商量一起去别的县在找找人手,只我家几佃户人手不够。他往州府方向,我就咱们县四周。”
从事又道:“姜大嫂,这出去办事还带着大公子,不是想跑吧。”
余氏正色道:“我大爷在,太爷太夫人也在,我往哪里去,人手不够难道我们就死等么。带大公子出去,是让他也看看世道不易,人心险恶。
我们又没带家当出去,我们母子二人出门也不让么?”
姜家还没到期限,还有刺史的情面放着,也不能逼得太紧。
从事赶紧摆手笑道:“大嫂说的哪里话,我这也是公务在身。既然姜大嫂要赶路,在下也不说了。”
余氏放下车帘,马夫扬着鞭子往前赶路。永孝看到这一幕,也信了母亲的话,一路不敢多言放肆。
路上,太阳好时,永孝伤口不疼了就下车和张大山一起走,张大山告诉他路边的虫子名字,还教他拉弓搭箭,永孝则在手心里教张大的名字怎么写。
两人说一阵笑笑一阵。晚上没有找到好的客肆。几人又找野店随便对付一宿。
好久没见儿子这么快活,余氏在房内和庄阿娘笑道:“永孝这孩子为人和善,对谁都好。”
永孝听见故意大声道:“母亲说错了,张大山才是真性情,他为人善良,要不是他,我也永衍怕是要死了。他说话从不说一句藏一句,更不会害人。
咱们姜家人,不是攀比就是浑身都是心眼,祖父祖母一个笑面虎,一个恶老太。祖父不愿做的事,都让祖母去做。自己不愿说的话,都让祖母去说。
不和他们心意,上手就打。好的时候一个样,坏的时候一样。在姜家生活太累,和张大山在一起说笑,心里熨帖。”
儿子平时总喜欢舞枪弄棒,今日说出这些话来也是吧余氏一惊。她向来口齿了得,此刻被儿子说得语塞。
有反驳儿子几句,却又不知说什么。看他只拿着张大山捉的甲虫玩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永孝见这深秋还有虫鸣,冲着窗子外叫了张大山两声,又跑出去,让张大山带着自己捉虫子去了。
余氏忽觉心口酸楚,心有不忍,连连叹气。
庄阿娘在旁劝道:“夫人,大公子才见过几个人,他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等有一日他接手了庄子,就只管庄子不容易了。”
余氏听这窗外二人捉虫的动静,忍不住吐了一句:“我怕永孝恨我。”
庄阿娘知道夫人心事,劝慰道:“夫人,您都是为了庄子好,公子张大酒明白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余氏想走的快些,问了张大山,知道官道旁的还有条小路可走,时间短上一日。张大山也道,只要经过一个仙草林,就到黄候山了。
现在姜家的时间耗不起,余氏决定走穿林子走。
余氏以为的林子是草木成排,连着绿萝藤蔓。不想这仙草林却是,鸟兽惊鸣,密不透光。寒森森如地府入口,黑煞煞像无底深渊。余氏不由发毛,可赶路要紧,她也不管不顾了。
刚进林子一刻钟,就听见前面有打斗的声音。
车夫喊着余氏,余氏和庄阿娘在车里急道:“怕是前面有贼人正在劫前面行人的车,两方正在打斗,咱们赶紧掉头回大路。”
张大山本就是个管闲事的性格,不管那么多抽出车上带着长刀,跑过去就要帮忙。永孝见张大山拿着刀冲上去了,躁动不安,他本就是一二的热血小郎。余氏一把没拉住,竟也跟着跳下车,往打斗处跑去。
余氏让车夫立马停车,自己和庄阿娘也跳了下去,喊着永孝的名林子里跑。
跑近听见林子里有杀人声,惨叫连连。余氏一个常在庄子里的妇人吓得脚软,哭喊着永孝的名字,往前深一脚浅一脚走。
突然就见林子跑出一人拿着刀,往她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