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舞睁大眼睛,直直地看向了殷灵。
殷灵面无表情:“看我干什么,很明显,你过于自信。”
余欢忍不住讥讽起来:“不会吧不会吧,这不会是你憋了很久的大招吧?你还不如笑死我来得快。”
“啊,不行,我已经死了,你笑不死我。”
“啧啧,住在宫殿里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的杀伤力都不如我们道观里的那只林黛玉。”
有一说一,被林黛玉挠一下还挺疼......
琴舞听不懂林黛玉是什么意思,但余欢赤裸裸的嘲讽,傻子都能听出来。
她握紧拳头,红唇几乎被咬出了血。
“你别得意,我有的是后招。”琴舞恶狠狠地说道。
余欢面露不屑:“嘁,你大招都放过了,我还怕你平a啊。”
琴舞没说话,只是冷笑着摆弄自己的手指。
“殷灵,这桃花山中到处都是蛊,你说你送上门,是不是自寻死路?”
说着,琴舞弹了弹无名指的指甲,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灰白色的烟雾。
紧接着,殷灵和余欢就发觉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余欢在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她投河自尽的那个黑夜。
她呼吸急促,思绪不宁,拼命地往外跑,最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水库。
余欢看着自己慢慢走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水流混合着沙土随即涌入她的口鼻……
强烈的窒息感再次包围了她的神经,余欢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剧烈的挤压,仿佛要爆炸一般……
与此同时殷灵眼前一片猩红,她的眼睛仿佛被鲜血浸染,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宛如置身于无边的火海……
看着殷灵和余欢眼神涣散,愣在原地,琴舞得意地笑出了声。
“这是幻境蛊,会让人陷入幻境无法自拔,你们就……”
只是不等琴舞把话说完,殷灵目光一凛,随即虚空画符点在了余欢背上。
余欢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琴舞瞪大眼睛,表情微怔:“怎么会这样……”
这幻境蛊发挥效用的时间,前后竟然不到一分钟?
殷灵眉头微蹙,揉了揉太阳穴:“你好啰嗦,唠叨得让人头疼。”
话音刚落,一道符纸已经飞至空中。
正当琴舞震惊之际,碗口粗的天雷已经随着轰鸣声落下。
琴舞反应不及,眼看就要被强劲的雷电贯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旁的‘向小小’突然猛冲了过来。
“主人!”
‘向小小’奋力推开琴舞,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天雷。
“啊——!”
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向小小’的皮肤开始崩裂、溃烂,不出多时,整个“人”就像脱了一层皮。
蜕皮之后的向小小浑身上下同样布满了肉瘤,而且那些肉分化出了四肢,它痛苦地在地板上蠕动着,像是一只巨大的人形蛆虫……
“真是一只比一只恶心。”余欢撇着嘴说道。
最终‘向小小’在阵阵哀嚎声中化为一滩血水,而琴舞的意识也终于回到现实。
殷灵手腕轻转,长剑直指琴舞。
“说真的,你滥杀无辜,以人养蛊,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收集那么多灵魂和钱财是为了什么,就不怕遭天谴?”
“哈哈哈!”琴舞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天谴?我不是已经遭受过了吗?”
琴舞伸开了双手,像是要展示给殷灵看:“以身养蛊,你以为这是我自己选的?”
“是他们!是那帮老东西,他们不光让蛊虫互相吞食,还让我们自相残杀。”
“你说,六岁时的我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被蛊虫噬心食脑的折磨?”
“我觉得我什么都没做错,既然老天已经给了我惩罚,那我应该讨回来才对。”
“至于为了什么。”琴舞笑了笑,“当然是为了推翻这天,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当年,由于时代的变迁,她们巫蛊师一族逐渐败落,受人凌辱和驱逐,而且部分人忌惮她们的能力,企图将所有巫蛊师赶尽杀绝。
无奈之下,他们全族才躲进这深山老林之中。
可是族长不甘心,不甘心巫蛊师就此被淘汰,所以一直致力于研发出来最强的蛊,让世人刮目相看。
后来,他们说,要用最毒的人养最毒的蛊,这样才能造就最强巫蛊师。
于是他们勒令每家每户必须贡献出一个孩子。
而年仅六岁的琴舞就成了被家人抛弃的牺牲品。
他们几十个孩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
族长说,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吃饭。
起初大家都很害怕,谁也不敢动手,还会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黑暗的恐惧,以及强烈的饥饿感,大家逐渐变得疯狂……
琴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只记得她在用好友的腿骨杀人。
她把那些同龄的孩子砸得脑袋开花,鲜血淋漓……
饿了就吃他们大腿上的肉,渴了就喝他们的血……
当黑暗中只剩她一人的时候,族长终于打开了地窖门。
“没想到最后活下来的是个女娃娃。”
“女娃好,女娃就适合养蛊。”
“是啊,你看她的眼神,我觉得能成。”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琴舞看见族长和几位长老满脸堆笑,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真是令人作呕。
琴舞以为从地窖里出来就摆脱了地狱,可没想到,这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族长甚至不给她洗漱的机会,便直接把她扔进了巨大的罐子里。
重新回到黑暗之中,琴舞心里充满了恐惧。
与此同时耳边还回荡着“嘶嘶”的声音。
不等琴舞仔细辨认,头顶又传来一阵“沙沙”声。
看过爷爷奶奶、爹娘养蛊,琴舞自然认得。
那是毒蛇蝎子和蜈蚣爬行时发出来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就在琴舞精神恍惚之际,一条似蛇非蛇,像是蜈蚣却又长着蝎尾的生物从她脚边爬了上来。
那条四不像的毒虫顺着琴舞的身体爬到了她的耳边。
然后又慢慢钻进她的耳朵……
那一刻,琴舞感觉到了锥心刺骨的痛苦,像是被人抽筋扒皮,千刀万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虫子在她大脑里乱蹿。
毒虫无情地咬断她的神经,她整个人头痛欲裂,恨不能把自己的头皮割开,把毒虫取出来。
琴舞后来才知道,那条毒虫也是在无尽的厮杀中,吞食同类和其他毒物,最终才活下来的产物。
自那之后,琴舞每个月都会被喂下一种毒虫。
每个月都要经受一遍撕心裂肺的痛苦。
族长说,这是蛊虫和她融为一体的过程。
后来,琴舞不负众望,成了最强的巫蛊师,而她练成的第一件事,就是操控蛊虫屠戮全村。
她要让那群老东西和抛弃她的父母感同身受,体会被蛊虫吞心噬血的痛苦。
想到这些往事,琴舞眼底一片猩红:“这是他们欠我的,是上天欠我的!”
“你们常说天道轮回,那我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是不是理所当然?”
“上天造就了这样的我,我回馈给世人,算不算因果?”
说着说着,琴舞放肆狂笑起来。
江冶说得对,既然天道不公,那他们应该创造属于自己的天道!
余欢凑到了殷灵身边:“她这个脑回路,有点清奇。”
琴舞冷哼了一声,她目光阴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笛子。
那笛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食指一般粗细,通体黑红,精致无比。
“怎么,死到临头,你还有如此闲情雅致,要唱个小曲儿给自己送走?”余欢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琴舞没有理会余欢的嘲讽,而是快速将笛子放到嘴边吹响。
随着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殷灵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