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辰吃了早饭，早早来到红星轧钢厂。
    进到钳工车间，此时已经到了二三十人，师父和师兄也在其中。
    刚要和二人打招呼，却猛然发觉车间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大家伙一个个低着头做自己的活，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江辰凑到自己师兄身边，小声询问。
    “师兄，这是怎么了，大家这状态不太对啊。”
    孙得福看看自己师弟，又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低声开口。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胆大的，把陶师傅做的工件给毁了。”
    “陶师傅正发火呢。”
    江辰闻言觉得有些稀奇，“还有这事呢，那这人胆子还真够大的，知道是什么工件嘛？”
    孙师兄摇摇头，“好像不是啥重要的工件，就是损坏得挺严重，看样子是被故意摔地上了。”
    “看陶师傅那样，这要是知道是谁干的，那人可倒霉了。”
    江辰赞同地点点头，同时下意识地往陶师傅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得出来，陶师傅被气得不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事，看厂房内人比刚才多了一些，当即大声开口。
    “这是谁干的，主动站出来。”
    “敢做就要敢当，若是让我查出来……”
    陶玉华还在那说，但江辰却是完全听不进去了，看着对方手里拿着的那个工件，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突然间，他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昨天下午和人打架的时候，他情急之下扔出去一个工件，不正是陶师傅手里拿着的这个嘛。
    他还清楚记得，当时零件砸到地上，水泥地都崩开了一小块儿。
    这下，江辰心里可是有些忐忑了。
    陶师傅可是出了名的厉害，若是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干的，那可不会轻饶自己的。
    一旁师兄看出江辰的不自然，正疑惑时，突然发现江辰小臂上有小片淡淡的红肿，当即开口询问起来。
    “手臂怎么弄的？”
    江辰却是没回答师兄的问话，而是淡淡开口说了句别的。
    “师兄，我要是说陶师傅的工件是我摔的，你会作何感想？”
    孙得福闻言笑了，“说什么呢，你和陶师傅没仇没怨的，别开玩笑了。”
    江辰一脸愁容，“没开玩笑，真是我摔的。”
    孙得福看师弟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脸上的笑容很快变得僵硬起来。
    “真是你干的？”
    “卧槽，什么情况，你没事砸她东西干嘛啊？”
    尽管师兄弟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但不远处的师父还是听到了，脸上的惊骇比之孙得福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得福用力咽了下口水，“别承认哈，只要咱不认，就没人知道是咱干的……哎师弟你干嘛，回来。”
    孙得福正给江辰想主意呢，突然看到江辰脚下一动，直接向着陶玉华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了，心里立刻有些急了。
    这种事就算是自己做的，那也不能认啊，陶玉华那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虽说吃不了人，让她当众数落一番，脸上也挂不住啊，以后会抬不起头来的。
    只可惜江辰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了。
    经过思考，江辰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即便被陶师傅训斥一顿也认了，至少心里没疙瘩。
    江辰很快来到陶玉华面前，没做一点犹豫，直接开口。
    “陶师傅，你这工件是我弄的，事出有因我给您赔不是。”
    陶玉华前一秒还在发脾气呢，听到江辰这么说，人也是一愣。
    别说是她，整个车间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意外。
    在陶玉华公开声讨“行凶者”的时候，所有人心底都下意识浮现出一个自己认为的“嫌疑人”。
    有和陶玉华产生过矛盾的，有公认为人偷奸耍滑的，也有是自己单纯看不上眼的。
    可唯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江辰。
    一方面江辰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招惹是非的人，另一方面，江辰才来两天而已，多数人还没习惯他的存在，自然不会把事情和他扯上关系。
    意外之后，众人纷纷对此事投以关注，想知道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有些对昨天江辰出风头心怀不满的人，此时已然在心底幸灾乐祸起来，其中最想看江辰笑话的就要数易中海了。
    他想不通为何江辰会去摔陶玉华的工件，难不成两人闹矛盾了？
    以陶玉华的脾气，就不是个吃亏的主，说不得两人要怎么闹呢。
    你俩昨天不还联手让我难堪嘛，没想到这么快就闹掰了，真是老天有眼。
    有人想看笑话，自然也有人关心江辰，师父和师兄自然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此时正站在陶玉华身边的于萍。
    她虽然不知道江辰为什么要损坏师父的工件，但心里是不愿看到江辰被责备的。
    于是这些关心江辰的人，便出言小声向陶玉华求情起来。
    只可惜这些似乎并没有多少用处，陶玉华脸色严肃得可怕。
    她虽是欣赏江辰，但也无法容忍他来糟蹋自己的劳动果实。
    “我倒想知道怎么个事出有因？”
    她已经在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江辰不能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一场严厉的批评是无论如何不能逃过的。
    也正是出于对江辰的欣赏，她才更觉要严格约束江辰的一些不良行为。
    江辰知道，自己必须得给对方一个说法了，当即也只好把昨天打架的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其中也不可避免地提及了二大爷刘海忠这个引子。
    听着江辰的叙述，陶师傅那张严肃的脸渐渐有所缓和，在听到江辰不得不以一敌三后，在场几人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
    他们万万没想到，昨天下班后江辰还经历了这么凶险的一幕。
    虽然江辰有意模糊了很多细节，包括自己被打，以及如何用铁锨并拍人。
    但即便江辰不说，几人也能想象一二当时是怎样一个场景。
    知道江辰是在无奈情急之下才扔出工件后，陶玉华哪里还忍心指责他啊。
    师兄孙得福，“郑德宝是吧，还反了他了，我一会儿找几个人去和他谈谈。”
    江辰忙说这事已经上报领导了，让师兄千万别冲动。
    师父秦钟更关心他的身体，他知道江辰身子本来就弱，真难想象当时是如何和那三人纠缠的。
    于萍倒没开口说什么，只是用一种温柔关切的眼神看着江辰，显然也是很担心他的。
    讲述整件事情的过程中，江辰的声音并不大，也只有附近几人能听到。
    易中海这边还在期待一场狂风骤雨，却眼看陶玉华面容已经渐渐和缓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怀疑是秦钟这个师父给江辰求情，陶玉华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收敛怒意。
    这可不行啊，看不到江辰倒霉，他又如何能甘心。
    当即，易中海将手上的活放到一边，迈步上前，决定给江辰添上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