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从师父李武阳那回到钳工车间,下午本该照例到车间巡检设备,却见到厂长助理周明专程来钳工班找他。
“小江师傅,你快跟我去见厂长。”
周明明显是小跑来的,出了一身汗,且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就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周助理,什么事啊这么急?”
在他情急之下,若是旁人追问,周明除了催促绝不会有耐心做出说明。
但面对江辰,自是和别人不同。
“小江师傅大好事,部里来人了,你父亲的烈士称号批下来了。”
闻言,江辰心中大喜,这的确是件大喜事。
旁边一众工人听到这消息也是忍不住议论出声。
江大山成了烈士,那以后江辰就是烈士子女了,有了这个身份,厂里有什么好事肯定也是要优先照顾的。
什么叫根正苗红,什么叫又红又专,说的不就是目前的江辰嘛?
大家想到这一层,也是纷纷向江辰表示祝贺,说话时都不由更客气了三分。
江辰立刻跟着周助理来到厂长办公室。
此时在邢卫国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正是部里来的办事员,见到江辰到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除了这女同志和邢卫国外,还有三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江辰认识。正是副厂长娄半城。
还有一个江辰也很快反应过来,乃是十年后电视剧中的轧钢厂杨厂长,经过邢卫国介绍,江辰知道他叫杨镇,现在是轧钢厂的副厂长。
最后一个身材瘦削,给人一种干练感觉的,是轧钢厂的常务副厂长,魏朝阳。
江辰很快反应过来,此人应该就是魏新雪的父亲。
和这些大人物一一打过招呼,这还是江辰第一次把轧钢厂的几个主要领导给见全了。
“江大山同志爱岗敬业舍己救人,经组织研究决定,特授予烈士称号。”
女同志郑重开口,将一个红色证书交到江辰手里。
“小江师傅,你的事迹部里领导在报纸上都看到了,来的时候特意让我向你表达鼓励。”
“工作和生活上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向组织上反映。”
女同志说了很多关心的话,因为思想隔了一个时代,江辰听到这些话虽然高兴但总体还算是平静,倒是一旁的邢卫国,看上去要比江辰兴奋得多。
女人嘴里的所谓的领导,八成就是昨天刚拜访过的大领导了。
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要故作不知,这感觉也是挺古怪的。
待到女同志离开,厂里三个副厂长也是对着江辰一阵勉励。
娄半城对待江辰的态度和其他两人并没什么不同,江辰知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两人及李武阳的事,也就没有说破。
待到三人离开只剩下江辰和邢卫国两个,说起话来则要亲切得多,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最后说定,晚上到邢卫国家吃饭。
待到江辰也离开,邢卫国立刻给宣传科去了电话。
没多久,轧钢厂的大喇叭再次响了起来,江大山获得烈士称号的光荣事迹立刻在全厂范围内回荡开来。
本来这两天江辰就是轧钢厂的风云人物,更因为和于萍的事,有些人是看他不惯,已经在盘算着敲打一下他了。
如今听到江辰真成了烈士子女,不少人立刻打消了心中的算计。
轧钢厂后勤处采购科,身为采购员的郭杰听着广播中的女声脸上满是憋屈愤懑之色。
他用湿毛巾捂着自己脸颊,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午时候和江辰在仓库动手的细眸青年。
“杰哥,这姓江的还真是烈士子女,要不这事还是算了吧。”
说话的人是一个寸头青年,名叫李海,同样是采购科的一名采购员,此时他右眼眼圈红肿,同样是拜江辰所赐。
听到江辰真是烈士子女,他心里萌生了退却之意。
郭杰闻言,将手里的湿毛巾用力摔在桌子上。
“他是烈士子女,难道我不是嘛?”
“别人怕他我可不怕。”
想起中午在仓库里,江辰三两下就把自己一伙人打倒在地,郭杰心里就满是恼怒。
尤其是对方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还警告自己别打于萍的念头。
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屈辱。
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说什么也得找回场子,不然以后不用混了。
“你放心,我这就给当派出所所长的舅舅打电话,他肯定给咱出了这口恶气。”
说罢,郭杰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他把事情的经过选择性地说了一遍。
省去自己先带人堵住江辰的事实不谈,重点描述了江辰如何动手打了自己。
饶是如此,电话那边,被郭杰叫做舅舅的男人似对自己这个外甥的为人很了解,并不如何相信他的说辞。
“说什么人家打你,我看你自己八成也脱不了责任。”
“以前胡闹也就算了,如今参加工作也该收敛些,让你妈省点心。”
“自你爸牺牲后,你妈把你拉扯大容易嘛?”
电话里,舅舅对郭杰苦口婆心教导起来,一番询问后,得知江辰是烈士子女,更是直接在电话里对他训斥起来。
声音之大饶是坐在对面的李海都听得清清楚楚,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额,杰哥,我看这事真就算了吧。”
足足被训了十几分钟后,眼见得郭杰灰头土脸地挂了电话,李海再次小心开口。
郭杰作为土生土长的四九城人,一向把面子看得很重,尽管被舅舅训了一顿,却仍旧不肯认栽。
“算什么算,这顿打白挨了?我舅不管,咱自己想办法。”
李海面露迟疑,“咱能有什么办法,姓江的小子可是很能打,咱几个不是对手啊。”
郭杰低头思索了一阵猛地一拍桌子。
“姓江的是个练家子,那咱们就找练家子来治他。”
“我们大院有个大哥就是练家子,他和我关系好,咱可以找他帮忙。”
李海闻言,知道他是部队大院出来的,那地方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总有些神秘色彩,见他说得认真,李海也就点头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