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红春爷跑进来,高声喊道,你们不能随便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光头一见有人出头,连忙问现成叔,刘队长,他是谁啊?现成叔说,他是德福的二爷,光头才将脸转向二爷说,我是梁葛庄的闫聚财,恁家孩子祸害了俺家闺女,你给评评理吧!二爷说,你凭啥说俺家孩子祸害了恁家孩子?有证据吗?闫聚财冷笑了一声说,哼,证据?这要啥证据?俺家闺女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二爷一听也急了。”
“他不是挺有办法吗?这回咋没招了。”
“不是没招,是有招,只见二爷跑到队长跟前说,现成啊,你不能让他们将德福给带走啊,若带走了,咱老河湾丢人啊,现成叔一听,突然回过味来,是啊,闫聚财竟敢当着他的面在老河湾抓人,老河湾颜面何在?队长颜面何在?自己的社员出了事队长要是不管不问,将来谁还将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喊一声,老河湾有种的男爷们都给老子站出来!”
“咋?要打架。”
“我想也是。正在这时,派出所的吉普车开了过来,警察一下车就吼道,干什么干什么,是谁让你们绑的人啊?是我,怎么着?闫聚财还嘴硬。混蛋,胡闹台,王所长骂道,快解了,谁他妈给你们绑人的权力?闫聚财摆摆手将我给放了。原来真正的强奸犯被逮着了,是大王庄的二憨子,放电影的那天晚上,他就蹲在咱村后的桥头上,专等独行的女子,结果将闫聚财的闺女拖进路边的棒子地里。婶,事情就是这么回事,这也是全部经过了。”
“哎,婶子我就纳了闷了,你说这闫聚财咋就认定是你小子干的?”孙秀花笑着问道。德福笑着说:“这闺女长得俊,我,我骚情过她,没想到她给记住了。”
“好你个狗日的,活该。”孙秀花笑骂道,“说说,你是咋骚情她的?”
“她长得好看,这没的说,很多坏小子早就盯上她了,我想浑水摸鱼,有一天看电影,她就站在喜凤旁边,我就偷摸了她一下。”德福低头笑道。孙秀花说:“原来是这样啊,你小子运气好,要是派出所逮不到二憨子,你这黑锅就背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德福笑道,“婶,这都是没结婚前,青瓜蛋子常干的事,幸亏都没想着真那个她,不然这事就大了去了。”
“哎,你说,这闺女是不是真被强奸了?”孙秀花又笑着问。德福笑道:“那谁知道啊,不过,这二憨子进去,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婶,这事我本该烂在肚里,谁也不能说的,如今婶子你问,我也就如实说了,婶千万要给我保密啊,千万别让彩云知道也就是了。”
“放心,婶子记下了,年轻时谁不犯点错,婶子原谅你了。”孙秀花说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好了,酒足饭饱,咱们也该走了。”
二人结了账,一前一后出了饭店门,走上了回家的小路。
冬天天短,二人出了集,天就黑了,还起了大雾,几乎对面看不见人脸。孙秀花喝了二三两白酒,被凉风一吹,渐渐有些支持不住,腿脚像踩上了棉花团,软儿吧唧的不听使唤,一路上吐了几次,才舒服些。路面上还有未融尽的积雪,踩上去滑溜溜的,没走一半路,二人都拧磨出了一身汗,感觉湿溻溻,凉飕飕的,想寻个地方歇歇,暖和暖和再走。
快到村西头时,突然看见队里的麦秸垛,孙秀花大喜过望,有气无力地说道:“德福啊,婶子实在走不动了,咱去麦秸垛拽把麦秸烤烤火,歇歇再走吧!”
“也好,麦秸垛早被人掏了一个洞,里面正好能容下两个人,咱不妨过去拽把麦秸烤烤火,再进洞暖和暖和。”德福哆嗦着说道。这时,孙秀花突然用肩膀碰了一下德福小声说道:“哎,德福,你看,那里有人了。”
德福抬头望去,只见浓雾里有一团火在麦秸垛前亮了起来。二人顿生好奇,却不敢直接往前走了,只好拐向麦秸垛后面的一条生产路,待他们靠近麦秸垛时,火光也渐渐熄灭了。二人便趁着酒劲,蹑手蹑脚靠了过去,隐约听见有人在麦秸洞里嘀嘀咕咕:
“你哆嗦啥?”
“等你等得浑身发冷。”
“不是已经烤了火嘛!”
“除了冷,还有点儿害怕。”
“你怕啥?”
“怕被人撞见呗!”
“没事,这地方隐蔽,又有大雾,谁能到这儿来,吃饱撑得吧!”
“哎呀,你的手冰凉!”
一阵麦秸细细地声响之后,接着便是男人浓重的喘息声。孙秀花听到这里,悄悄拉了拉德福的衣襟说:“德福,咱赶快走吧!别坏了人家的好事。”
“婶儿,别说话,这西洋景哪里寻去?”德福听了有些不情愿,小声嘱咐道。孙秀花听了,也不再说话,二人又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时,麦秸窝里传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德福再也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且低声喝道:“干什么呢?别动!”
孙秀花赶紧跑上前去,揪住那男子头发,但很快又松了手,拉了德福连忙向村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