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筠婉侧身躺在床上,望着越发白亮的墙壁,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郑司衣的话。那看似不经意的闲聊与“提点”,似有对她的深深好奇,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郑司衣究竟是谁呢?
突然,杜筠婉的思绪飘到了祈福袋出事的那日。在她绝望挣扎之时,太子萧祁昭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来得甚为及时。
如今想来,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杜筠婉心中不禁涌起一个猜测:是不是郑司衣在背后出力了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同星星之火,迅速在心中蔓延成燎原之势。她静静地平躺在那里,双眸微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郑司衣的眼神中时常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关切,而且,她对自己的关心似乎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畴,还会在关键时刻给予自己指引。
杜筠婉越发觉得,郑司衣与自己的母亲可能关系匪浅。
然而,这些都仅仅是猜测罢了。
如果她猜错了,冒认郑司衣与母亲是好友,那么这份信赖带来的结果可能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杜筠婉想了想自己当下的处境,她可不能仅凭一些模糊的感觉就轻易下结论。
但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她现在所做之事将会极其危险,也许会让两人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将郑司衣也卷入其中。
这些天来,杜筠婉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与焦虑之中,没能睡过一个囫囵觉。身心的疲惫如影随形,沉重的压力让她的肩膀似乎都要被压垮。这刚躺下没多会儿,她便感觉眼皮子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停地打架。
渐渐地,她的意识在疲惫的拉扯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微风悄然从门缝挤了进来,那微微的凉意,如同温柔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庞,甚是舒爽,让她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摇晃惊醒。
粟米那张大脸盘子突兀地怼在杜筠婉的面前,脸上满是急切之色:“婉姐儿,得起来了!尚书内省来人了!”
“这么早?”杜筠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话语刚落,她便“噌”得一下坐了起来。
然而,这过于猛烈的动作却带来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她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物体都在晃动,胃里也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杜筠婉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她用手扶着额头,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过了好一会儿,那眩晕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满脸焦急的粟米,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这是没吃好、没睡好的缘故吧?如今身体竟这般虚弱,可不能这时候生病啊!
尚书内省的人已经到司衣局的大殿了,杜筠婉来不及多想,更不敢磨蹭,赶紧起身打理好自己便随着众人到大殿集合。
内宫之中,皆为女官。她们一个个容貌出众,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各有各的风姿。那细腻的肌肤,明亮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嘴角,无不让人惊叹。
而且,她们身着官服,那裁剪得体的服饰将她们的身姿衬托得更加挺拔。官服上的纹饰精美绝伦,色彩庄重而不失典雅。她们行走之间,步伐坚定有力,英姿煞爽,仿佛战场上的女将军,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杜筠婉不由得咂咂嘴:啧啧,做女子如斯,一辈子能有这般威风的时刻,也挺叫人羡慕的!
来人少说也有四五位女官,年纪约摸都在三十来岁的模样。她们静静地立于大殿正前方,神色肃穆,气场强大。那沉稳的姿态和自信的眼神,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们应当是尚书内省的几个重要人物了。
杜筠婉跪在人堆里,将头埋得低低的。
郑司衣清点完人数,缓步上前,走到那五位主事面前,朝着中间的一位恭敬垂首道:“都事大人,绢花榜参赛小姐们共一百二十五人,已尽数到齐。请指示!”
那位都事微微点头,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沉稳道:“诸位官家小姐前来参加绢花榜比赛,对于比赛场地及环境,这些时日想必应该熟悉的差不多了。至于比赛流程,昨日李主事已经跟大家见过面,也说清楚了……”
什么什么?已经说过了?
杜筠婉心头一紧,她昨日不在,啥也没听着。这可怎么办才好?待会儿结束后,她得去跟林姐姐问一下。
“今日,是绢花榜比赛的各位主事前来审查的重要日子,尚书内省会全程陪同,望诸位小姐在此等候着,莫要擅自离开!若是惊了尊驾,诸位可当知道后果!”都事大人的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
“是,臣女遵旨。”众人齐声道。
杜筠婉听得云里雾里,待郑司衣引着那五位女官出了大殿,两位典衣再次上前叮嘱道:“今日,会有绢花榜的重要主事官来,尔等只许待在大殿之内等候接驾,若无其他事宜,不得跨出大殿一步。”
“重要主事?”杜筠婉眨眨眼,望向林悦瑶的方向。
林悦瑶会意,见主事的都离开了,这才慢慢蹭到杜筠婉身边,小心翼翼的双手比划着:“昨日,那位李主事说,今儿会来几个重要的人,让我们在这里等候接驾。”
杜筠婉正要询问,就听着一旁跪着的一个小姐轻声地和旁边女子说道:“是谁要来啊?这么大排面,连尚书内省的都事大人都亲自迎接?”
那女子一脸嫌弃地瞥她一眼,而后高傲道:“绢花榜可是皇家每年最重要的活动,今年尤其重要,你猜猜还能是谁要来!”
那小姐也白她一眼:“总不能是皇上。”
杜筠婉闻言,心下已有了些了然。
怪不得尚书内省连夜来初审,原来是为了今天啊!
啧啧啧!这还能是谁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