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林悦瑶的泪珠便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跌落不止。
医女和御医都来了,宫人小心地搀扶着林悦瑶,和医女一起回厢房诊治。
看着林悦瑶离去的背影,杜筠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身前这一松的瞬间,这才觉察自己的双腿早已跪得酸麻无比。那种酸麻的感觉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双腿,让她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缓缓晃动了一下身子,试图缓解一下那难受的感觉,随后又重新跪好。
这两个煞神不吱声,她哪敢随便站起来!
老御医拿起萧祁昭的衣服,动作小心翼翼。一会儿看看那污渍的色泽,一会儿又趴上去闻闻味道。折腾了半晌,这才胸有成竹地回禀道:“回太子殿下、大殿下,这衣服上的汤羹中,确实添加的东西。”
“是何物?”萧祁昭挑眉,他紧紧地盯着老御医,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老御医左顾右盼,有些难以启齿。
萧祁昭了然,伸手一勾手指:“上前来回报。”
“是。”那老御医恭恭敬敬上前两步,凑到萧祁昭耳边低语两句,就见那萧祁昭的脸色又沉了沉。
他默了半天才愤愤道:“简直厚颜无耻!”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话语间的鄙夷毫不掩饰,此事令他极度不齿。
杜筠婉有些想笑!
说起来,人在尊位又如何?虽有锦衣玉食,却也不乏明争暗斗。天天被人挖空了心思算计,想想也怪可怜的。
杜筠婉的表情尽数落入萧祁昭的眼眸里,这女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却又一脸看戏的姿态,想想,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萧祁昭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萧祁云,这不瞧不打紧,他这便宜大哥,正一脸津津有味地注视着杜筠婉。
呵!这二人!还真是... ...真是旁若无人啊!
萧祁昭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此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这愤怒究竟是源自得知有人几乎将算盘珠子按到他脸上了,还是源自眼前这二人,那双眼神灼热得都快把旁人给烫伤了!
萧祁昭狠狠地挥了挥手,一脸不耐地指着那小公公道:“带下去!把这厮送去内廷狱审问!王钰姝涉嫌下毒之事,酌专人专案处理,都下去,统统都带下去!”
“什么?下毒?臣女没有下毒啊!求太子殿下明查!”王钰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浑身剧烈地发抖。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还是被进来的侍卫们一左一右给架了起来,生拉硬拽着拖了出去。
能走了?
杜筠婉心中一阵惊喜,很高兴地躬身磕头,额头轻轻触地,深深一拜:“谢太子殿下、大殿下,臣女告退。”
杜筠婉走后,萧祁云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直到他的目光再无的放矢,萧祁昭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众人纷纷退去,偏殿只剩下一脸负气的萧祁昭,和云淡风轻如常的萧祁云。
半晌,萧祁昭平息了情绪,才缓缓道这么一句:“这女人真是不消停!”
他似乎只是想笼统地絮叨一句,又似乎意有所指。
“嗯!是挺能闹腾的!”萧祁云随口接了这么一句,嘴上是责备,可眼睛里尽显笑意。
似乎也是随口一说,却也似乎意有所指。
偏殿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萧祁昭实在不解,这杜筠婉哪里好了?瞧他大哥这不值钱的样子!
之前,母后送给他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那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温柔婉约,善解人意,也没见他这般神魂颠倒。这是撞邪了吗?
终于,萧祁昭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他微微扬起下巴,试图用这种高傲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异样,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大哥,你可知这杜二小姐善于心计、肆意妄为,后宫之事,就没她不出面掺和的!”
萧祁云笑容微微自嘴角展开,扬至面颊,好似如沐春风:“是啊!这小丫头片子,就没她不掺和的。”
这语气中可是满满的宠溺。
“小丫头片子?就她?”萧祁昭对这样亲昵的称呼简直不可思议。
这“小丫头片子”可是口口声声说,祈求苦楝树能得太子殿下青睐的!
这“小丫头片子”可是敢跟杜淑慧那个瘟神打架斗狠,敢惹得她主母对她赶尽杀绝,也要争一争太子妃之位的!
“哼!”萧祁昭狠狠瞥了一眼杜筠婉方才跪着的地方,嘴巴毫不留情,“依孤看,她就是个小丫头‘骗子’还差不多!骗子!”
他大哥果然是中邪了!萧祁昭在心中笃定地想着。
连个骗子都喜欢!
“啊且……”杜筠婉急匆匆走在回厢房的路上,却是没来由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啊且……”杜筠婉揉了揉鼻子,一脸不解,“怎么了这是?真要生病吗?”
粟米赶忙扶住杜筠婉加快了脚步,满脸关切地说道:“虽说明儿就中秋了,可早已立秋的时日,天气确实落凉了呢。咱们赶紧回去吧,可别真冻着了。”
“呀!明儿中秋?”杜筠婉这段时间忙得乱七八糟,都忘了这么快就中秋了,可说着说着,她有些感伤,“往年这个时候,咱们还能偷偷跑出别院去看花灯,可今年在宫里,别说出去了,能有个月饼吃吃就是奢侈吧!”
粟米一听月饼,口水便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她的眼睛微微一亮,但还是嘴硬道:“我可不在乎月饼,咱们平平安安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筠婉是知道粟米这张好吃嘴的,哪年也少不了她那一口月饼,于是笑盈盈道:“若是宫里不给,那咱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