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越接近御花园越是热闹!道路两旁花灯微漾,灯火辉煌,宛如璀璨的星辰点缀着整个夜晚。明月清风,更有美人嬉笑声时不时传来。
刚拐进垂花小拱门,迎面就“撞上”正从御花园方向匆匆而来的王钰姝,她身形高挑修长,那纤细的身影如同一缕被风吹乱的轻烟,带着一抹慌乱与不安。似乎眼底含泪,面容略显苍白,神色中满是委屈,一脸匆匆逃离之色。
见撞了人,王钰姝却连头也不敢抬,似乎在极力隐藏自己憔悴的面容。她的长发微微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更增添了几分柔弱。她慌忙欠身行礼,身形有些许颤抖,还未完全起身便欲绕过去离开,仿佛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
萧祁昭本觉心烦,可见王钰姝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儿,一想起昨日的确是自己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她送进了内廷狱审查,而今日在司衣局里,她被人奚落嘲讽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仔细算起来,也是因为那只“臭虫”惹得他连思维都停滞了,才让自己心绪烦乱犯下这样的错误。一时间有些内疚,他微微抿唇,沉默片刻后,便回眸叫住那抹落寞的身影:“等一下。”
背对着他的王钰姝,身形明显一震。她慌忙转身跪拜,似乎是这才发现自己撞得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她恭敬行礼,却又将头深深地低垂着,声音中极力隐忍着一丝颤抖:“参见太子殿下,臣女冒失,冲撞了太子殿下,还望恕罪!”
“起来回话。”萧祁昭温声道。
王钰姝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扭捏了一下,慢吞吞起身道:“是。”
耳边依旧是女子们的欢声笑语,与眼前之人那几乎要破碎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祁昭微微皱眉,好奇地问:“御花园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王钰姝依旧不敢直视萧祁昭的眼睛。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儿,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跟孤过来。”萧祁昭抬脚沿着御花园的石子小路,顺着那群莺莺燕燕的欢笑声走去。
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王钰姝眸光闪了闪,转身默默地跟在后面。没走几步,老远就听见有女子在议论。那声音虽不十分清晰,却也能隐隐约约分辨出话语中的尖酸刻薄。
“那个王家大小姐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惦记着太子妃之位呢!哼!老牛吃嫩草!”一个女子的声音满是嘲讽。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鄙夷的笑:“哈哈哈……”
“你是没见她方才嚣张的模样儿,好像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了呢!活该她入内廷狱,这事啊!想想就解气!”那女子幸灾乐祸道,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萧祁昭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加快了脚步,绕过假山来到那群女子面前。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小姐们见太子突然出现,顿时吓得噤若寒蝉,纷纷跪地行礼。
萧祁昭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刚才说话最刻薄的女子身上:“你!上前一步回话。”
那女子战战兢兢地起身,吓得脸色苍白:“太子殿下……”
“别人入内廷狱之事,就这么值得你高兴?”萧祁昭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太子殿下恕罪,臣女只是一时口快,并无恶意。”
“随意诋毁她人声誉、揣测人心,又蓄意给人定罪,这叫‘并无恶意’?”质问之声如惊雷般在众人耳畔炸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臣女……臣女……太子殿下恕罪!臣女再也不敢妄议了……”那女子连连磕头求饶,惶恐不安道。
“都起来吧!”萧祁昭冷哼一声,再次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听好了!昨日,孤不问青红皂白将王家小姐入内廷狱审查,是孤有错在先。其次,经内廷狱审理,羹汤下药一事,确与王家小姐无关!此事内情自会有专人查办,今后再让孤听到随意诋毁她人之言论,定不轻饶!”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威严与震慑力。
“是,谨遵太子殿下教诲。”众人齐声应道。
萧祁昭不再理会她们,转而看向垂眸一直望着自己脚背的王钰姝。此时的王钰姝,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那满脸的委屈依旧未散,仿佛还沉浸在方才被无端指责的痛苦之中。她的眼眸低垂,睫毛微微颤动,似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萧祁昭沉声道:“王大小姐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你本无辜,却无端遭受这般委屈,是孤之过。但从今日起,绢花榜诸位小姐之事,孤不会再随意处置,让大家平白遭人非议。羹汤一事,王大小姐也不必忧心,后续事宜自有孤来定夺。”
这话大义凛然,可在王钰姝听来却是满满的保护之意。她微微抬起眼眸,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泪光中既有委屈,又有感动。
“谢太子殿下。”她轻轻地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说得好!”突然,身后一道沉重而沙哑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一惊。
纷纷循声望去,只见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皇帝面容肃穆,虽病容明显,脸色略显苍白,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但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怒自威,依旧昭示着他才是天下的主人。
皇帝的身侧是一身湛蓝色朝服的大殿下萧祁云,他神色肃穆,默默地搀扶着皇上,一只手稳稳地托着皇帝的手臂,动作轻柔而恭敬。缓缓跟随着皇帝的脚步走来,俨然一个风度翩翩,又沉着内敛的大孝子。
萧祁昭回眸,恰对上皇帝赞许的目光。那深邃的眼眸在萧祁昭和王钰姝两人之间来回游弋,不住地点头,眸中满满的欣慰与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