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颜云姝将书信小心折好,递给许景槐。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乌溜溜转了两圈,说道,“不必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送。”
“还是不要了,怎么能劳烦我们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槐王殿下送呢,这冰天雪地的,还是臣女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回去吧,如若冻死在路边,还望槐王殿下把我的尸体送到外祖父那边,记得千万不要将我的尸体送去相府,他们一定死了都不放过我。”
许景槐满脸黑线,无语至极。
“倒也没必要说的如此严重,本王还没有忙到这种程度,说了送便送。”
“真的不必了,臣女这就走,殿下记得替臣女收尸。”
“送送送送送送!!并不勉强!!”
“行,既然槐王殿下这么想送臣女那便让你送!若是殿下还能稍微那么顺便一下,帮我给我父亲一个下马威就更好了……”
颜云姝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听到这里,许景槐狠狠沉默了,聪慧如他,怎么还是就这样进了她欲拒还迎的圈套?
“让我父亲不要再用鞭子打我,让我父亲不要再关我柴房……”
那狡黠的笑意并未消散。
许景槐方才还略有些无语的神色,逐渐的凝重了起来,听到最后,他紧攥双手,那万年寒冰一般的脸,散发出了迫人的寒气,仿佛要杀人于无形。
颜云姝掰起手指来,一一细数,“不要总是骂我孽障,畜生……”
许景槐的脸越发冷了,颜云姝唠唠叨叨的好久,终于说完了,抬起脸来,看到许景槐一脸凝重。
“是不是太多了记不住,记不住没关系,你就告诉他,给我留个活口就行。”颜云姝说完,探究的看向许景槐。
许景槐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她心里有些发虚。
她在试探许景槐。
她明白自己身上有许景槐想要的利益。这利益对于许景槐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并非必要。
可锦上添花,总好过落井下石。他不要也得要!
但许景槐毕竟是上一世和她斗的你死我活的死对头,也是这一世少年孩童时期每日吵的不死不休的冤家,甚至她少年时便屡屡为了许景烨对他言辞羞辱,极尽放肆。
他甚至可能对她怀有恨意!
所以她实在是没办法确定。
他是否真的愿意和她“互相利用”。
但她的计划里,需要他这个帮手!非常需要!缺一不可!
她见许景槐迟迟未给出反应,焦急之下,抓住许景槐的袖口。
“许景槐,我外祖父是三朝元老文老侯爷!”
这一世,她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外祖一家卷入这是非,眼下,她只是想要“威胁”许景槐。若是你不和我合作,我便拿我的外祖压你!
许景槐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沉着一张脸,闷声说了一个字,“走。”
说完,便为颜云姝披上披风,然后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颜云姝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连忙追上他的身影。
“许景槐!!你相信我!!!”
虽然她没有颜书瑶那种蛊惑他人的能力,但是她有一颗帮他的真心啊,这颗心,还是赤忱火热的!
马车里,许景槐看着颜云姝讨好的脸色,却想着颜云姝挺有蛊惑他人的能力的。
这数年间,她为了许景烨对自己百般刁难,无视自己的心意,糟践自己的付出。
与许景烨对她,又有何区别呢?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
她没有在身体上伤害自己,但是自己的心,早已经被颜云姝捅的乱七八糟,连渣都不剩了。
现如今,又舔着脸,让自己来娶她!
娶她,她言辞中却尽是没有完全放下许景烨的样子!
实在可恶!!可那又如何!
他还是放不下!拒绝不了。
于是,颜云姝孤身一人走进相府的时候。
他忍了又忍,还是说话了。
“颜云姝,你给我好好活着。”
颜云姝笑了。
他答应了。
他后退几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他坐上马车,一旁许景槐的心腹侍卫,也是今日房梁上的暗卫影风,不解,“王爷,不是说陪云姝小姐进去吗?”
“她从来没想过让我进去帮她,那是她的家事,是她的脸面和尊严,她说她能处理好,我便最后再信她这一次。”
“可是颜云姝小姐并没有说她能处理好啊!”
“你不懂。”
“哦!”
“望月战之事,查的如何了?”
“回王爷,线索在葫芦巷断了,正在挨家挨户查找。”
“嗯,务必要查出来,巷子中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许景槐面色沉重。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一年前的秋天,天泽国边界屡遭邻国寒沙国侵袭骚扰,寒沙国占领天泽国数座边境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为此圣上震怒,钦点二皇子许景槐亲赴边界,赶走敌国,救百姓于水火。
许景槐不负众望,不过月余便收复了所有的城池,随后他更是日以继夜指挥调度。
和百姓一起重修家园,休养生息。
一切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在进展。
怎料,数月后,他驻扎的城池突遭寒沙国大军侵袭,对方显然是有目的而来,疯了一样攻占他所在的望月城,顿时望月城外战火连片,狼烟四起。
镇守望月城的许景槐,第一时间派人向朝廷求援后,便迅速投身战役,他用过人的冷静和睿智扛过了大军一次次的疯狂进攻,数日后,久攻城门不下的寒沙国突然改变策略,毫无顾忌的摆阵将望月城层层围住。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就如同今日一样。
他站在城门上,望着不远处,目光幽深,寒沙大军能如此高枕无忧的采用围困之计,让许景槐深知这已经是一次必输局。
增援到底是不会来了。
月前便申请的粮食增援也不回来了。
天泽皇城出了奸细,阻拦了望月城的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