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姝转过身去,看到一身墨色锦袍的许景槐,正在府门内,看着她。
那一幕,仿佛和上一世重叠了。
还记得有一日,她也是在某个雪天来到了刑部,他也是这样喊着她的名字,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不同的是,当初她是为了陷害许景槐,为探听他的消息而来,而今日,她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家事情而来。
“许景槐!”颜云姝竟然直呼其名。
众人目瞪口呆,果然啊,还是那个毫无礼数恶毒跋扈的相府嫡女没跑了,不过看在她为了妹妹的事情东奔西跑上,也算是一个直性子的恶女,形象稍微的没有那么的阴险了。
许景槐示意门吏放行,颜云姝被迎进了刑部。
二人行至刑部中间大院,停下来。
“许景槐,这是我写的状纸,你帮帮忙。”颜云姝从袖中掏出状纸。
许景槐并未马上接过,只说道,“哦?大庭广众都直呼其名了?”
“反正都没有什么好名声,方才只想让事情传出去,装的难受,现在当然不想装了。”
“哦?到我这里就不装了,也不怕我恼怒你当众直接喊我大名。”
“那你恼吗?”
“有点儿,你想着我比你大两岁,从小你就是许景槐许景槐的叫,叫哥哥不好吗?”
颜云姝无语,“才不要,怕他们便又会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八卦出来。”
“怎么奇怪了?我们自小相识,你喊我哥哥不是理所当然?”
“景槐哥哥?”颜云姝犹豫的看着许景槐,许景槐连忙点头,“嗯嗯嗯嗯嗯,就是这样!”
“我才不要。”颜云姝说着扭头就朝着议事厅走,一副对刑部熟悉的不得了的样子。
许景槐拉住了她,“你干什么?”
“去议事厅啊!把状纸给你,再商量下后面的事情。”
“据我所知颜云姝你好像是第一次来刑部吧!”许景槐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颜云姝,“轻车熟路的,怎么好像是这里的常客!”
完了!忘记自己这辈子没来过了。
上辈子来的太多次了,在这里各种栽赃陷害眼前这个死对头。
“这……猜的嘛!没进来过,总听说过吧!”颜云姝心虚的很。
“别去了,都是人。”许景槐伸出手来,“给我吧,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颜云姝一愣,她将状纸交给许景槐,“本来还在烦恼怎么给她点教训,让她不要再加害与我,谁知道她自己撞上来了,非要理直气壮的贼喊捉贼,闹得整个相府都知道了,既然如此,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全天下都知道吧。”
“嗯。你做的很好。”许景槐收好状纸,看向她的那个翠玉镯子,“不过大可不必动用你那镯子,那日路过的暗卫除了掉包以外,还借机查清楚了,那令人容貌尽毁的东西,是颜书瑶的贴身丫鬟从宁时医馆旗下的宁时药铺购得的!”
“宁时药铺?宁时怎么会出售这种东西?”颜云姝想起那日少年的脸,宁府嫡长孙宁锦华,也不知道他认亲认的怎么样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却又和这件事牵扯上了。
“这等让人容貌尽毁的东西,确实有毒,如若作为以毒攻毒的药粉,用来治疗蛇毒之伤,便是无害的,若是直接用来接触没有毒的皮肤,那便成了剧毒之物,能让人皮肤溃烂,药石无医。”
颜云姝听闻,脊背骨阵阵发凉。
她不敢想,如若那日让颜书瑶得逞,这药粉真让她涂上了,她现在是什么惨状。
颜书瑶,你果然好狠。
许景槐看着颜云姝逐渐苍白的脸,继续说道,“颜云姝,你我本就是世人口中的恶人,有时候,不妨让自己更恶一点,不要给伤害自己的人留任何的余地。”
颜云姝笑了笑,她琥珀色的眼瞳,散发着坚定的光。
“你放心,我会不负众望,一直恶毒下去。”
……
被许景槐说着都是人的议事厅,喧闹不止。都是那日被许景槐带到刑部来的公子小姐的母亲家眷们。得知自家的宝贝疙瘩竟然蹲在刑部大牢里面,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好不热闹。
刑部主事们在议事厅急得团团转,一会儿劝劝这个,一会儿劝劝那个。
“你们稍安勿躁,我们二皇子殿下行事虽然不合常理,但是一向还是讲道理的,从来不胡乱抓人,事情弄清楚了,自然就放了他们了。”
“你们等等,我一大早便已经遣人去请二皇子殿下了,应该快到了,快到了。”
说着,他抹了一把汗。
大冬天的,外面还飘着小雪花呢,他却急的浑身是汗了。
这都请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来呢。
“听说是丞相府的嫡女颜云姝出的主意,是这恶女让殿下将我儿带来的刑部,现在我们等不到殿下,便去找丞相评评理去!”“是啊,不过是孩子们吵吵嘴而已,那孩子怎么能心思这么恶毒,将他们送进刑部大牢!!”“走!”
……
另一边,刚刚下朝的丞相被一群朝臣团团围住,讨要说法。
丞相一听又是恶女颜云姝所为,气急攻心,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刑部来了。
三拨人在刑部中间的院子里就这么相遇了。
颜云姝和许景槐被围在中间,一群人怒气哄哄。
皇子殿下面前,他们不敢造次,只能将丞相推出来,颜相站出来后,朝着颜云姝劈头盖脸就打算一顿骂。
谁知许景槐先开口了。
“本来呢,是打算直接将他们就地杀了的,毕竟他们太吵,说的话太过恶心放肆,冒犯了本王,冒犯本王其罪当诛!!!但是相府嫡女云姝小姐非得劝本王网开一面,将他们暂押在刑部,于是本王便放了他们一马。”
许景槐说着,冷笑一声,“不过,本王后悔了呢。”
“毕竟,本王是世人眼中,在战场上为了独活,连自己人都杀的人呢,不是吗?”
颜相那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辱骂全数咽了回去。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连细碎的雪花落在披风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