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医馆门前。
大雪纷纷扬扬,天地皆白,如同一幅素净画卷。
只有许景槐那一身墨色,极为突兀的点在这画卷之中,颜云姝即便不想注意,也很难。
他停在一辆马车前,面容冷峻,仿若雪山上的孤松。
颜云姝停在他的身前。
许景槐语气平淡的问,“颜云姝,事情处理好了吗?”
颜云姝黛眉轻蹙,“嗯,处理好了。”
马车里,二人相顾无言。
快行至忠勇侯府的时候,许景槐终于说道。
“颜云姝,那两个丫鬟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颜云姝原本恹恹的神色,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怎样?”
“这二人在死之前被人迷晕了,迷药已经检出,还在确认是何种,出自哪里。”
“嗯,何时可以出结果。”
“十日左右。”
十日,那不是她的及笄礼都过了……
但是无妨,这件事情不论何时爆出来,都可以。
“颜云姝,据调查,这两个丫鬟虽是你院中的,但是她们的卖身契在你姨娘手上,若是如此,即便是你姨娘杀了这二人,按我天泽律例,她也是无罪的。”
大天泽,卖身如卖命,生死再不由己,全由主定。
小红小绿卖身给了姨娘,所以姨娘处置她们无罪。
而哥哥那边的卫若蒲,虽为户部杂役,但并未卖身为奴,有天泽户籍,若当时卫若蒲真的死在朱念言的手中,朱念言便犯了杀人之罪,即便有丞相力保,其罪行也当诛。
这便是区别。
颜云姝历经两世,自然是明白。
“我借着你们刑部的手,想要将此事查清楚,把姨娘揪出来,本就不是为了治姨娘的罪。”
“颜云姝,你是为了让这两个丫鬟的父亲站出来,对付朱念言还有你姨娘,对吗?”
许景槐说出了颜云姝的计划,这让颜云姝一点都不惊讶,他心思缜密,从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怎么可能猜不出她的用意。
恐怕那日在相府,他便看出来了。
所以才又帮了自己一把。
毕竟帮她,等于帮他自己,一步步击垮大皇子党,本就是上一世许景槐也在做的。
虽然许景槐不用通过这些,便能成功。
但是有她,对他而言,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颜云姝笑了,笑的还是有几分怒气和无奈。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颜云姝,我好歹也是从刀山血海,战云诡谲中爬出来的,这些事情怎么可能看不穿。”
“哦?是吗?”颜云姝直勾勾的看着许景槐,那双眼尾朝上挑着,清丽又娇媚的桃花眼,带着嘲讽和怒意。
可为何上一世,你爬了自己的床,都至死不知道呢。
许景槐,上一世,你到底是真糊涂了,还是装糊涂?
堂堂槐王爷,杀伐果断,不可一世,怎么会栽在了宁锦华的一杯酒上面!!
你好意思吗?真是丢脸。
“颜云姝,你这是在质疑我?”
“许景槐,我且问你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
对于颜云姝每次说话的时候的突然跳跃,许景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以不问吗?”
“不行。”
“那你问。”许景槐眉眼间自带的清霜之色,莫名的显出了一丝紧张和期待。
也不知道是什么比较私密的问题,不会是问自己的喜好,或者是感情史吧……许景槐端起一杯茶来,正在沉浸式的猜测。
“许景槐,你还是处子之身吗?”
一口清茶就要喷出来,许景槐放下茶盏,掏出手帕来,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茶渍,一边不敢相信的看着颜云姝。
好啊颜云姝,打小便认识你,知道你说话大胆,行事大胆,但是没想到竟会大胆至此啊……
颜云姝看着许景槐那精彩纷呈的脸,心中不免冷哼一声。
呵……上一世,你的什么我没见过?都如此坦诚相见了,在你面前又何必做作。
“许景槐,问你问题呢!”颜云姝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景槐,那神色好像这问题问的理所当然,并未逾越。
许景槐自诩凡事都在掌控之中,可唯独,掌控不了颜云姝。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颜云姝,“为何问我这个问题。”
“许景槐,你不想回答也可以,我大概能知道答案了,那你在回答我一个问……”
“是!”
“什么?”颜云姝倒是诧异了,她本想着许景槐如此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百般要岔开话题,大概是因为他要回答不是,谁知道他说是?
是,或者不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个问题。
“许景槐,你如果被人灌醉,神志不清的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出来了……”
“不可能……”我还没有喝醉过。
“别打岔!”
“好你继续说。”
“如果你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了,这时候又有人给你送过来一个女子,你同样认不清眼前人是谁,你会……额,你会,你会和她……发生……共度春宵吗?”
颜云姝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但自己的脸还是不自在的红了。
虽然什么都做过了,但是要描述起来,额,还真是难啊……
下一个问题,许景槐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震惊到了。
“颜云姝,你还好吧?”这去了一趟宁时医馆,是中了什么邪术了吗?
“许景槐,我挺好的,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了。”
“我已经回答了。”
“什么时候?”
“我说过不可能,一则我不可能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认不清人,二则……二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共度春宵的,你知道吗?”许景槐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颜云姝哦了一声,她看着许景槐回答的坚决,且现实就是许景槐不可能醉到那种程度,她心中困惑更深,许景槐和宁锦华的话俨然矛盾,但是两个人都理直气壮,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颜云姝,你问过别人这些问题吗?”
“嗯?”颜云姝回,“当然没有!”这种问题若不是她被逼急了,也不可能拿出来问许景槐的好吗?
许景槐松了一口气,还好,只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