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姝闻言,将眼皮抬起来,一双如寒冰一般的眼眸,狠狠刺向了颜老夫人。
她嘴角一扯,扯出来一个冷笑,咬牙切齿道。
“祖母这是想让姝儿出来说话?”
呵,还以为我是好拿捏的小孩子?你最好祈祷我不要站出来,出来就要你命!
接着,她将筷子重重一放,就要开始发作。
却感觉到,她的后背被文氏轻轻的拍着,是娘亲在试图安抚她,告诉她,有娘亲在。
她敛住了心中戾气,只听文氏幽幽说道,“母亲倒是只对那朱家公子以及朱氏所生孩子上心,对我姝儿和翳儿总是莫名苛刻,难不成,那朱家是母亲的娘家?亦或者,那朱家,有母亲的外生子?”
颜老夫人听闻,两眼一黑,就要背过气去。
丫鬟们连忙上前,给她掐着人中。
好不容易缓过来,便抬起手指着文氏,“你,你……”
浑身都在发抖。
颜锋眉头紧皱,面露不悦,朝着文氏说道,“夫人,这么毫无根据的说法,就是夫人过了些。”
这是想要文氏和母亲道歉的意思。
文氏哪儿肯,她只是看着颜云姝,回道,
“夫君,妾身有眼有耳有心,会看会听会想。”
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夫人。”颜锋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依然极力的表演着一个好夫君的角色。
但他也有疑惑。
文氏这几日是怎么了?
竟会如此的不同!
“姐姐的猜测确实也太过了些,妹妹小时候便随着姐姐一同长大,那朱家更是妹妹的娘家,怎可能会有母亲的外生子呢?”
文氏看着朱氏,嘴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是呀,你当初在忠勇侯府做我丫鬟的时候,任劳任怨,可是十分得力的……哦,这话题扯远了,姐姐说这些的意思不过是,妹妹觉得,你和我之间的这些事,又和母亲的外生子有什么关系?”
听得文氏说着丫鬟之事,颜锋闷咳了一声,心中疑惑和愤怒更深。
不是早前就说好了将此事闷在心中,不好再提吗?
为何竟当众提起了!!这让朱氏将来如何在相府立足?
想着,心烦不已,便闷声道,“够了!”
膳厅内安静,只有颜云姝喝汤的声音。
厅中下人们纷纷低着头,恨不能再长一对没有听到这番话的耳朵。
朱氏疑心重,如今让他们知道了朱氏的这些过往不可提的事情,便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而朱氏这边,则在左右四顾后,委委屈屈的看着颜锋,脸涨得通红。
接着,又对着文氏哭哭啼啼,“确实毫无关系,只是,姐姐这样无端猜测母亲有外生子……”
文氏眼眸中闪过寒意,她笑道。
“你倒是孝顺。”
朱氏含泪应道,“妹妹只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文氏笑了,她拉起朱氏的手。
“可怜妹妹了,又哭的一脸泪,”她掏出手帕,给朱氏擦拭眼泪,接着说,“不必如此伤心,方才姐姐说母亲的外生子,只是气急了瞎扯而已,那外生子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龌龊混物,母亲端庄有方,德行兼备,又怎会有外生子呢!”
文氏将朱氏脸上挂着的最后一颗眼泪擦掉,笑道,“妹妹,你说是吧?”
朱氏脸色惨白。
她的眼神慌张恐惧,还带着快要忍不住的滔天恨意。
“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
文氏探究的看着朱氏的脸。
朱氏眉头紧皱,迫于文氏给的压力,只能点头。
“姐姐说的是。”
文氏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满意的看着众人。
朱姨娘则暗地里拉扯着颜锋的衣襟,颜锋心中明了,这是关心朱念言,想让他了解更多和大金猪相关的事情,毕竟此事是文氏报案,大金猪也是文氏和颜云姝的,颜锋虽贵为丞相,却也不好去大理寺正面过问此事,除非万不得已,才好动用关系,侧面了解。
于是,颜锋张了张嘴,正要细问。
颜云姝却将手中汤勺放下,抢在颜锋前面,和文氏撒娇道。
“娘亲,喝完啦!”
文氏见颜云姝结束了晚膳,也不想多待,便带着颜云姝起身,匆匆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颜锋跟上。
又听颜云姝说,“娘亲,今天云姝还想和娘亲睡。”
颜锋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跟上了。
芳华苑门前。
“夫人,夫人。”
文氏停下来,看着颜锋。
颜锋如变脸一般,脸上堆满了虚伪的深情,“夫人,为夫有话想同你说。”
文氏看着颜锋,又看了一眼颜云姝,十分为难,“夫君有什么话,就在此处说了吧?”
颜锋倒也不介意只有十一二岁的颜云姝在,便眯着眼,憨笑着,问道,“不知那大金猪一事,如今怎样了?”
文氏回道,“这才过了两日,倒是没有什么眉目。”
“那夫人可知,大理寺将何时去盘问朱家公子?”
文氏在黑夜中冷笑一声,“妾身不知,不过……”
颜锋连忙接话,“不过什么?”
文氏笑道,“不过,大理寺今日才查过母亲和母亲院子,想必要先回去对母亲的证言,做一番核实后,才会继续盘查朱家公子,既如此,妾身便猜测应还有三四日吧。”
说完,看着颜锋。
心知他如此急切的询问此事,是为了做好去大理寺过问此事的准备,如今她这样回他,也不过是太过了解他是个万事依赖别人的丞相,丝毫不担心他会知晓,大理寺取证均是求快,越快越好,迟则生变,肯定是明日便要盘查那朱念言,和朱念言的院子。
便故意说多了几日,让颜锋错开时间,晚那么一步寻门路。
虽说,即便是他寻了门路,此事结局也逃不开她想要的那一个!
可她不过是想要让颜锋,尝尝那种。
绝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