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槐听得父皇来了,便后退了一步,站到母后的身边。
这下子正好,可以从父皇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也不用怀揣着不安,等着母后和父皇商议的结果。
殿门打开。
皇上进了未央宫正殿,见到许景槐的时候,脸色又是震惊又是失望。
自己的这个二皇子,很少这个时辰还来未央宫转悠,且今日还是国子学苑一季度仅有一次的游玩日。
今日他听内监说起,这次的游玩日,二皇子许景槐竟参加了。
大喜过望,万分欣慰。
二皇子终于一改那副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开始结交同龄世家公子小姐了!这才是一个少年皇子该有的朝气嘛!便急忙差人通知未央宫,在朝中事务处理完毕后,要赶来和皇后分享这件喜事。
却不料竟然在此处看到了许景槐。
他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责备道。
“好不容易和同窗一同游玩,怎的回来如此早?”
身为皇帝,总是格外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的,可除此之外,他也如同万千父母心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儿可以快乐些,阳光些,正常些。
奈何许景槐总是一副对待万事万物都冷清孤傲,不感兴趣的姿态,着实让他烦心。
加之,那些朝臣的闲言碎语,他可是都听到了的。
一个个都在造谣许景槐清心寡欲,整日只和侍卫暗卫混在一处呢!
额……罢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并不算造谣。
他倒是还希望许景槐在外面多风流些,好歹给皇家留下些好的血脉。
如此下去,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
恐怕那为皇家绵延子嗣的重大任务,都要被他给忘得一干二净!
许景槐看着父皇的神态,便将父皇的内心猜出了七七八八。
故意说道。
“儿臣就是不喜参加这些集会,胭脂水粉多的,惹人厌烦。”
皇上眉头皱起,愠怒的看向皇后,皇后又看着许景槐。
自家孩子的心思,她明白,便故意配合着他表演。
“槐儿,你都快到指婚年纪了,该上点心,别总让你父皇担心。”
“儿臣为何要上心?”许景槐冷冰冰的回应着。
“你!”
皇上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皇后闻言说道。
“槐儿怎可如此不听话,若是你愿意早日成婚,母后和你父皇二人,即便是现在就给你指个婚事,也是可以的。”
许景槐眼前一亮。
皇上突然听到婚事二字,心中升起强烈的期待,如此深得他心意的话,怎可放过,便也未曾细想皇后这话中深意,连忙附和。
“你母后说的极是,但凡只要你有这个成婚的心思,朕现在立刻就给你指一门婚事!”
“呵呵,不过都是说说而已。”许景槐冷笑一声,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口。
实则内心已经翻天覆地。
“怎会说说而已!你父皇的话,说出来,便是认真的!”
皇后看着皇上。
皇上连连点头。
“嗯!你母后说的极是!”
许景槐飞快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忍住快要憋不住的笑意,朝着皇上说道。
“皇上,槐儿如此不听话,不若便将那庚帖已入了我皇家的女子,也就是文老侯爷的外孙女,颜云姝,指给他,这样的人家,他也不好再使性子拒绝,也好让他收收那不知飞去哪儿的野性子……”
皇上听闻是文老侯爷外孙女颜云姝,理智稍稍的回了些许,他想着毕竟是先皇和文老侯爷定下的,兹事体大,到底要好生和文老侯爷商议一番,更要问过那颜云姝的意见。
正思虑着。
只听那皇后又愤愤道,“除了大皇子,臣妾和皇上总共也只有槐儿这一个孩子,如今他整日便和侍卫小倌儿厮混在一处,若是再不给他指一门婚事,时日长了,那喜好都不知会歪到哪里去了。”
说到喜好,皇上骇然,教育子女,险且漫长。
稍不留神,便走了那不寻常的偏路。
大皇子没有君王之才,二皇子有,几乎是更胜过他。
皇位自然是要给二皇子的。
可若是二皇子不愿成婚,那这君王之位,给了他,又传不下去,又当如何?
皇上眉头紧皱,长吁短叹。
皇后说的对,如今,让自己这二皇子收心,走上正轨,才是紧要的。
可是,二皇子只是不爱和女子来往,并没有明确表明过自己的喜好,若是他们误会了,还当着他的面给他商量着指婚之事,惹得他逆反,可如何是好?
又开始犹豫不定。
想着,既如此,那便等着哪日他和文老侯爷好好商议一番后,再行决定吧。
正想着,许景槐又冷冰冰的说道,“我本就不喜女子,只爱和男子玩在一处,你们竟偏要逼着我和女子相处。”
皇上听着,心头一惊。
脑子里警铃大作,也顾不得那些思前想后的顾虑了。
脑门一热,当即做好了决定。
“那便是她了!”
许景槐和皇后均看着皇上。
皇上则恼怒的看着许景槐,满脸都是狠厉,一字一句威胁道。
“朕现在就给你和颜云姝赐婚,有文老和先皇的承诺在,朕看你如何好意思再说些,只爱和男子玩的话来!”
皇后转过身去,闷着偷笑了几声。
许景槐依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父皇既都拿祖父压我了,那便赐呗,大不了过几年,生个皇孙给父皇交差了事,免得你们二人再如此唠叨我。”
说着,便冷着一张脸,坐下。
皇上看着许景槐那不情不愿的模样,本气不打一处来。
但听他又提起皇孙,那股戾气全然没了,心中竟突然变得柔软,期待的不行。
当即让内监取来赐婚书专用的帛布和笔砚,就着未央宫的灯光,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写完以后,又将玉玺取出,郑重的在婚书中印了个章。
这下子。
算是铁板钉钉了。
许景槐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还未等他父皇将婚书好好看看,他便拿过了婚书,好生卷起来,放在袖兜里。
“既如此,儿臣就不打扰父皇,母后了。”
说完便要走。
皇上喊住了他。
许景槐停住脚步,“父皇还有何事?”
皇上沉思片刻,脸上满是理智逐渐回归后的左右为难,“这婚书,朕一时冲动,下的匆忙,竟未和文老商议,也未问过颜云姝的想法,所以槐儿啊,不若再等等……”
许景槐清冷的目光落在父皇的眉目间。
“儿臣本就不喜和女子相处,今日是免得你们唠叨,应下了皇孙的承诺,才接了这个婚书,可若是父皇要收回婚书,儿臣便再也不和任何女子相处,父皇便去指望皇兄生个皇孙给父皇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