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旦角、丑角、老生等,倾情演绎时下最受欢迎的戏曲,惟妙惟肖。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园内几个旦角生的样貌绝佳,尤其是褚绫公子,不仅样貌好,学识与眼见更是不俗,很快便红透整个京城。
因此,不少官家小姐都纷纷慕名而来,专点他的戏,给他丰厚赏钱。
甚至有人不惜花重金,就为与他同桌而食,或是想得到他的一件贴身之物。
云烟看得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古代的大型追星现场,那些粉丝将手里的金银珠宝荷包香囊,统统往台上扔。
真正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周围的场景不断变换,云烟终于在宾客中看到了芷瑜的身影。
那时的芷瑜全然是一副深闺千金的模样,谨小慎微,哪怕大胆跑出来听戏,也戴着幕笠将一张小脸遮得严实。
唯有抢到雅间时,她才会露脸。
云烟四处张望,发现身边已经没了玄七的身影,而自己则像是融入这场景中一般。
“又是幻境?还是厉鬼的场域?”
这里存在的某个东西,与宫里那架屏风中的纳兰敏儿不同。
纳兰敏儿是神魂被封于屏风之内,怨恨与不甘交织,不断激发魂魄中的煞气,长年累月之下,被迫成了厉鬼。
所以她的力量触发屏风上的封印,才得以让神识进入其中,看到了纳兰敏儿的记忆。
而面前的梨园完全不同,这地儿原本就被弄成了一处聚阴地,本身便可以形成场域,随时随地都能触发幻境。
目前看到的一切,是她步入戏台前某个位置时,便触发了幻境。
这里显现出来的场景,并非是某个人的记忆,而是在这片场域中发生过的事件。
只不过是场景重现而已。
“咦?芷瑜来的这么频繁吗?”
看到那道身影很快再次出现,云烟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而这一次,她也见到了芷瑜所说的那个小姐妹,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比不上芷瑜,但也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
与外表不同,这位姑娘眸底满是算计,以云烟看来虽然这人隐藏得挺好,但却妥妥是个白莲花。
嗯,还是颇有心机的白莲花,手段算不上多高。
不过小小年纪能算计另一个人至此,也是很聪明且用心了。
卸妆后的褚绫公子长得温文尔雅气质卓绝,几乎能与柒怀瑾媲比。
两个小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到褚绫公子卸妆后那张脸,几乎要走不动道儿,痴痴地跟去了后台。
云烟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变化,也一并跟着往后台位置走。
芷瑜的表现算得上矜持守礼,旁边那朵小白莲就不一样了,说话和动作都在暗示着爱慕。
那双眼眸更是几乎没从褚绫公子脸上移开过,甚至透出一种偏执的占有欲。
刚开始,褚绫公子一直在礼貌应对,后面就开始不耐烦,刻意避开与那位小姐接触。
偏偏越是避开,两位小姐来得越是频繁,好几次那姓陆的小姐都故意将芷瑜支开,制造自己与褚绫公子独处的机会。
直到又一次被支开时,芷瑜在梨园后院的水榭凉亭中,轻轻哼唱刚刚听过的戏曲。
那声音如晴空百灵,婉转动听,灵气逼人。
借机偷溜的褚绫公子便是在此刻才正眼看这位小姐。
与那个陆小姐相比,眼前这位更为安静内敛。
光是方才她随意哼唱的几句戏曲,便能从中听出令人神往的意境。
褚绫公子看向芷瑜的眼神,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许久都不曾移开,越看眸底的情愫越是明显。
云烟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明白了先前芷瑜所说“一眼万年”的实感。
“这人明明是先被芷瑜的声音吸引,然后才看上人家的吧?”
根据前世现场吃瓜的经验,这褚绫公子将要发起攻势了。
后面那姓陆的小姐怕是要开始耍阴招,甚至会采取狠辣手段,直接对芷瑜动手。
果然,场景画面继续演变,芷瑜来的次数减少大半,倒是那姓陆的小姐,只要褚绫公子有出场她都会来。
每次来都各种献殷勤,礼物挑的一件比一件珍贵,说话的字里行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拉踩芷瑜。
这时,云烟感觉到一股怨气在周围弥漫,放在袖袋中的灵符倏然飞出。
幽魂芷瑜竟然从灵符中挣扎出来,她幽幽地盯着面前场景重现,将当年诸多她想不通的疑问一一揭开。
“难怪……难怪那段时间,我与褚绫公子的邀约会被莫名变更或取消,原来……都是她安排的。”
芷瑜声音悲切,魂体因为处在这片场域而凝实。
“之后有一次,本来我们相约去城郊游湖,是她在出发前跑来给我送信,说改为了去后山登高观景。”
“哪知……我的马车还未到山下便出了问题,我与车夫都差点摔死。”
说到这里,芷瑜朝云烟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明显又丑陋的伤疤。
“这里,便是当时留下的!”
“马夫将我带回城里,家中好不容易才为我求来京城中的名医,花了整整七天才将我的命救回来。”
云烟歪着脑袋看向她魂体上的疤痕,一时无言。
能在魂体上显现出的疤痕,可想而知当初伤的有多严重,丝毫不用怀疑,肯定是危及性命的。
芷瑜这时猛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悲戚更甚,身上的怨气和鬼气纠缠,不断迸发出阴煞之气。
“你冷静点。”
“冷静?呵呵,我很冷静,比当初躺在榻上养伤时还要冷静!”
说着,她一把拉住云烟的手,诉苦道:“你肯定想象不到我当初有多信任她!”
“养伤期间,我给褚绫公子写的每一封信,都是交给她,让她转交。”
“结果……每次我收到的除了失望,还有怨恨。”
云烟本来想说点什么,抬眸就看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
不知为何,褚绫公子忽然减少了出场次数,后面就卧病在床,久治不愈。
那姓陆的小姐时常过来探望,都被拦在门外,但礼物和补品依旧会送来,哪怕被拒绝数次也没有停歇。
云烟忍不住摇头,“看来你写的那些信,一封都未曾被送到褚绫公子手中。”
“我知道。”芷瑜深沉地叹气,“也是三月后我伤愈,亲自前来见他,才从他口中得知。”
“你与姓陆那女人就是在那时决裂的吧?”
芷瑜没有回答,可脸上神情已然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