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七带着小王妃和四锦在边上一间牢房前停住脚步,面前是一道玄铁门,看上去严丝合缝,连门把手都没有。
云烟好奇地在门上张望了一下,没等玄七上前她就先一步在门边上某处按了一下。
“嗡!”一声轻响,门上倏然出现一个法阵
“哎呦,竟然还是个阵法锁,有意思!”
也没见她如何捣鼓,指尖在那法阵上轻轻一拨,面前的门竟然就缓缓朝里打开来。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鬼气扑面而来,还裹挟着一种诡异的香甜气息。
云烟脸色未变,淡定地甩出一张灵符,将自己和身边的人罩在一层防护下。
“哟,这是谁来了?”牢房中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明明是个男人的声线,却给人一种酥媚入骨的撩人感,轻飘飘又带着随性与慵懒。
走进这间牢房,就看到里面竟然是被布置成一间女子闺房,并非是那种大家闺秀雅致精巧的陈设,而是艳丽浓郁仿若烟花之地女子的住所。
红色纱帐飘荡,露出里面一张宽敞床榻,半遮半掩的床帐之内,一个散懒的身影靠床而坐,披散垂落的墨发黑如丝绸。
敞开的衣襟露出了那如玉一般的大片肌肤,慵懒中散发着一股邪魅气息。
然而,这人那张脸在光线幽暗的牢房中,显得尤如鬼魅,看上去就是男身女相,脸上甚至还画着精致妖媚的妆容。
看到这场景,云烟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只觉得面前这人的模样与那东方教主有的一拼。
“这位……姐姐,真是趣味独特。”
这人身上的阴气和鬼气萦绕不绝,却诡异地没有出现煞气,说明他本体并未受到侵蚀。
天眼视野下,这男人身上栖息着一个妖艳女厉鬼,两个魂魄共同使用身体,显得十分和谐。
女厉鬼身上的阴邪煞气并未对男人的身体造成损伤,就连体内阳气和精气都没有被吞噬。
“呵呵,小妹妹这一声‘姐姐’叫得奴家很是开心,不过可惜,奴家这里只招待男客,不欢迎女客。”
这人此刻噙着一抺笑意,衣裳半敞而开,一缕墨发垂落在那敞露出来的胸膛之上,更添一股妖媚。
整一个人,给人一种妖孽般的勾人感觉,却又半点不觉得违和。
咳!果然,男人媚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
云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姐姐出自烟花之地啊?”
“是啊,怎么?小妹妹瞧不起奴家是风尘之人?”
那人说着从床头上站起身来,光着脚一步步走到云烟面前,俯下身与她平视,眸底满是戏谑。
“不不不,怎会瞧不起,都是为了活下去,没有谁比谁高尚。”
小姑娘诚挚地说着,天眼视野再次落在面前这人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那艳鬼的魂体上。
这艳鬼并未设防,任由她探寻的目光落在身上,也没有要隐藏身上因果的意思。
这一眼,云烟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艳鬼生前也是可怜之人。
艳鬼出身贫寒,因为是女孩所以在灾荒之年被父母卖进了烟花之地,又因从小就长得美艳,被老鸨起了个花名叫“魅姬”。
她被老鸨精心培养,教授她琴棋书画以及各种技艺,尤其在伺候男人一道上极为用心。
不出预料,魅姬十六岁出道便成花魁,艳名传遍四方。
无数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更有些有权有势之人不惜花重金,想要与她一度春宵。
老鸨为了赚钱,直接拿魅姬的首夜来拍卖,理所当然地被一位来自京城的富家公子拍得。
当天夜里,魅姬便被送到那公子床上,即使万般不愿也被夺了清白。
可事情并未结束,只因为那公子竟然是微服出巡的年轻帝王,在离开前与她承诺,会让人来接她进宫为妃。
然,魅姬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前来接她入宫的人。
只因没过多久,诸侯起兵灭了王朝,年轻皇帝被灭杀在龙榻之上,改朝换代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而可怜的魅姬再也等不来那个男人,被老鸨逼着接客,彻底沦为男人身下的玩物。
她终是受不了这种痛苦,一支银簪干脆地扎在喉咙上,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看到这里,云烟不由得深深叹气,想不到“皇帝微服私访遇花魁”这等狗血剧情,都被她给遇上了!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烟花女子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魅姬能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一生,也算是一种对宿命的选择。
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上天似乎就是不愿给她解脱的机会,在她死后,一位对她痴迷的恩客从那个老鸨手中买走她的尸体。
却并不是要让她入土为安,而是将她的血肉合着胶泥做成一尊陶俑,然后又将她的骨头做成颜料,涂抹在陶俑之上。
如此,她的魂魄便阴差阳错地被封在那尊有着她模样的陶俑上。
用天眼看到看到那个陶俑的模样,云烟猛然一激灵,瞬间收回了探寻的目光,囧然地扭开了脸。
她这反应成功逗笑了对面的魅姬,她用那副男人的身体发出一阵愉悦笑声。
“哈哈哈,小妹妹,你这反应可真可爱!怎么不继续看下去了?”
魅姬往小姑娘身后瞥了一眼,轻轻挥手,瞬间张开一片场域,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这才继续说:“看你年纪小,但应该也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要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抬起手指,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在云烟小脸上轻轻划过。
“如你这般干干净净的可真好啊!”
云烟抿着唇没有吭声,因为她看到了那用魅姬尸骨做成的陶俑后续,竟然是当成了男人的私密玩物!
魅姬这时妖媚一笑,捏住小姑娘的下巴。
“怎样?是不是很可笑?奴家即便死了,也没能逃脱成为男人身下玩物的命运。”
似是回忆过往般,她轻声诉说着之后的宿命。
“那男人将奴家尸骨做成陶俑,几乎每日亵玩,就连死后都要抱着陶俑下葬,那时奴家才发现,原来奴家还可以吞噬魂魄。”
“奴家将那恶心男人的魂魄吞了,却也与他的尸骨被埋在底下上千年,直到数十年前才被一伙盗墓贼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