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一脱下,重华那被手绢包着却还是渗出血来的胳膊露了出来,把大嫂吓了一跳。
她上前轻轻把手绢解开,拉着重华的手,仔细看着——
那两条白皙的胳膊此刻满是伤痕,血淋淋的,尤其是胳膊外侧,一条一条长长的血迹交错着,简直惨不忍睹。
“哎哟,哎哟,啧啧……怎么这么严重……怎么弄的啊?”
大嫂一边看着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好像自己都疼起来一样。
“我从山上滚下来了,被荆棘划的……”
重华说着,虽然胳膊的伤口隐隐传来疼痛,但是跟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了……
“你去水池冲一下吧,今天先休息,明天我给你拿新的床单被子来!”
大嫂说着,把带血的外套手绢拿着,跟她点点头,转身嘭的一声关上门走了。
重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嘭的关上门,突然心里一紧!
……是把我锁在这房间里了吗?
这群人,这村落,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己现在一概不知。
如果真的被锁在这,后面又会怎么样呢?!
重华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
门把手是圆圆的球形锁,她紧张的握住了把手,双眼一闭,一拧!
……
拧开了。
重华探头出来看了看,夜晚的村落很安静,只有天空中的星星点点,和每一家房子里的灯光,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把头缩了回去,关上门,大大的松了口气。
门没被反锁。
-
重华来到小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臂的伤口,然后洗了把脸。
终于把手臂、脸上和耳朵的血迹洗掉,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
这村落的人看起来不少,秩序看起来也没崩塌,没有停水,没有停电,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健康,不缺吃喝……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没戴口罩!
重华洗了脸,摸了摸脸颊。
自己那带血的口罩早就在呕吐的时候扔了,弈然也没戴口罩,他杀死那些脑瘤人的时候,会被传染吗?
可是村民们一个也没有被感染,他们说的是“怪物”,而不是“感染者”,听起来像是对这场大传染病一无所知……
又或者他们早就知道,但是已经有了新的免疫方法?
重华一边放开水龙头冲洗着流血的胳膊,一边胡思乱想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脏小孩,我给你拿了点吃的!”
门被推开,大嫂看着重华吓到抓紧水池的样子,憋着笑说:
“别怕,别怕,是我!”
大嫂左手环住一个塑料盆,盆里放了一些洗发水,香皂,卫生纸等杂物。
右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手腕上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包子和两个鸡蛋。
她进入房间,热情的招呼着,一边把粥和包子鸡蛋放在小桌子上:
“来,快吃吧,菜已经吃完了,这还有些肉包子,也算是吃肉了,行吗?你要想吃肉啊,明天再给你弄肉!”
桌子上的米粥里放了土豆块,呼呼冒着热气,白色的肉包子鼓鼓的,鸡蛋圆圆的,此刻看起来是那么诱人。
重华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天又经过了那么多事情,还吐了,此刻早已经饥肠辘辘,看着桌上简单的食物,眼睛都在放光。
“哈哈,你吃吧,吃完就休息!”
大嫂说着,把盆和杂物放下,挥挥手走了。
-
看她关上门,重华立即冲到小桌子前,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抓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包子的肉馅流着油,香气逼人,煮鸡蛋散发着热气,连米粥里的土豆都那样香甜。
吃着吃着,重华突然悲从中来。
将流,霄肃,齐桀,陆医生,彰老师……
你们都在哪儿呢?
你们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有东西吃吗?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如此幸运,被一个农家少年救了,带回了他的村落,有了这个虽然脏但还能睡觉的住所,还有口饭吃?
你们活着吗?死了吗?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在加油站有说有笑的吃着泡面,怎么只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就这样被迫分别了呢……
重华抬起手背擦了擦快要溢出泪水的眼睛,努力的吞下了最后一口鸡蛋,来到了角落的单人床前。
单人床看起来旧旧的,上面满是灰尘,一坨被子挤在床脚,看起来也是很久没用过的样子。
但是此刻的重华已经精疲力尽了,已经不在乎脏了。
她一头倒在床上,裹上被子,在无尽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
“啪!”
“嘭!”
不断有东西砸向窗户的声音传来,把重华从梦中吵醒。
好累,感觉做了一个很累的梦,但是一醒来就瞬间忘记了。
重华从单人床上坐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
“噗叽!”
一个东西砸在玻璃窗上,把重华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去,窗户玻璃上绽开一个白色圆形痕迹,然后缓缓顺着玻璃滑了下去。
……雪球?
重华连忙起身来到窗前——
外面白茫茫一片,地上,屋顶都是雪,看起来有3厘米厚;
白色的雪松松软软,在清晨的阳光下好像洒满了碎钻一样,散发出点点五彩的光芒。
窗前的空地上,5个小孩在奔跑打闹,看起来8-13岁的样子。
奔跑的男孩,扎着小辫的女孩,在雪地里打闹嬉戏着,热闹非凡。
“脏小孩还不出来!”
“喂!脏小孩!出来玩!”
那几个小孩朝重华的屋子大喊着。
“脏小孩怕了!嘻嘻!”
“怂包!怂包!”
那几个小孩不停嘲笑和挑衅着,重华皱了皱眉头,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哇!脏小孩要发起攻击了!快跑!”
几个小孩四散而去,躲到旁边的干草垛后面,连忙俯下身开始团雪球。
重华见状也马上俯下身抓了一把雪在手里,团成雪球,也不管自己衣服的胳膊处已经被荆棘划烂,带着伤口的胳膊还露在外面,就这么你一球、我一球的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