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最近可说是多灾多难,先是被刺客刺杀了相国,后又被其姐震塌了府邸,可活下来的人还得继续生活。
“快点,这边还需修补一下,速度快点。”
一个类似管家身份的老者指挥着工匠们修缮相府。
“三弟,如此匆忙的招呼为兄前来,到底是为何,此间事情不已完结?”
老者旁边站着一个看似才中年的健硕壮汉,但听其言辞,他是那老者的兄长。
“大兄有所不知,相国平日对我以礼相待,可以说是礼贤下士,小弟在他门下做食客也有一二十载,平日里相国也甚少劳烦我等,这一次没能在聂政手中保下相国性命,实在羞愧难当。”
那健硕壮汉知道老者还有后话,也不应答。
“前些日子,那聂荣找上门来,又给相府带来不小的创伤,小弟之前没能挡住那刺客最后一剑,伤势愈加严重,若不是聂荣没有太大的杀心,小弟只怕见不到大兄了。”
“如今小弟实在无力保护相府公子小姐们的周全,只得厚颜向大兄求援,望大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小弟分忧一二。”
健硕壮汉听懂了老者的意思,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蹙着眉头说道:“三弟,为兄观你内伤极重,已经伤及了根本,干脆随为兄走吧,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不可,相国对我有知遇之恩,那聂政尚且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大兄怎可陷小弟于不义。”
老者闻言连忙摆手否决了壮汉的提议。
看着老者一副五劳七伤的样子,作为兄长的壮汉也很是心疼,忍不住再度劝慰,道:“刺客的事情已经完结,姐弟二人具已伏诛,想必相府已无大碍,你且随为兄回山,为兄想些法子看看能不能保你一命,不然恐怕你时日无多啊。”
老者看壮汉还在劝他离开,不禁有些气恼,一挥衣摆,道:“刺客虽已伏诛,但大兄怎知此间事了?刺客前来行刺背后的含义才是真正的危机,相国并不暴虐,也颇具气量。这严仲子难保没有后续。”
看着那壮汉还要开口,老者连忙打断。
“如若大兄不肯,歇息时日让小弟招待一番,便自行离去吧。至于劝说小弟之言,休得再提。”
老者的态度十分坚决,壮汉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后,微微一叹,道:“你还是这般倔强,为兄应允了,就和你照料相府一段时日。只是你这伤拖不了啊。”
心疼老者的壮汉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大兄有所不知,聂政最后一剑带有一种绝尽之意,小弟被蕴含剑意的剑气所伤,不去除这剑意,这伤怕是好不了了。不过小弟还能撑些时日。”
听到老者的讲述,那壮汉皱起了眉头,任何带有意的招式都很棘手,一旦被其所伤宛如附骨之蛆,一日不拔除,一日不得痊愈。
对于掌握真炁的高手来说,只要不是被意所伤,都算轻伤。
当然,直接打残废或者打死另说。
正在那壮汉思索的时候,有相府侍卫来报。
“候大人,外面有一披麻戴孝背负棺椁之人前来相府闹事,夫人有请。”
那老者也就是侯大人一听,知道来事了。
匆匆赶到前厅,相国夫人在大厅内来回踱步,一副愁眉莫展的样子,看到候大人前来,赶忙迎上。
“先生可算来了,门口那人前来讨要前些日子那刺客姐弟的尸体,已经打伤了好些侍卫。”
“夫人莫慌,有我候羸在,定保相府安危,此人乃是我大兄,一身本事远超于我,请夫人安心。”
侯羸行完礼,把那壮汉引荐给相国夫人。
“老夫卿凌子,乃方外人士,应舍弟之邀,前来叨扰些时日。”
卿凌子见礼。
“有劳先生了。”那相国夫人也不敢托大,赶忙回礼,毕竟相府安全还得仰仗他们二人。
若是以前相国夫人对于高手什么的并没有概念,自从聂政单枪匹马杀进相府如入无人之地。
最终当堂刺杀了相国,又连斩数十府上食客之后,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高手。
要不是候羸挡住对方,剩余食客和侍卫悍不畏死的围杀,怕是相府根本就拿对方没有办法。
就算这样,也只是靠人命耗尽了对方真炁,使其自知逃生无望自绝于此。
当下候羸和卿凌子也没废话,匆匆赶向相府大门。
相府门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侍卫,周围的百姓躲得远远的驻足而观议论纷纷。
场中一披麻戴孝,背负棺椁之人正是杨镇,此时他静立门前默默不语。
“来着何人?”
候羸作为相府食客之首,也是相国生前最重视的幕僚,此处当由他发言。
“在下杨镇,前来替我大兄、大姐敛尸。”
轻轻一拍棺椁,杨镇言简意赅的回应。
“大胆!你可知道那刺客罪大恶极,刺杀一国相国,此乃五服皆诛的重罪?”
候羸怒目圆睁训斥杨镇。
杨镇摇了摇头,平静的看着候羸,缓缓开口道:“不知,在下一介庶民,只知道那是如父长兄,如母长姐。”
“此乃大逆不道的行为,相国为人坦荡,事必躬亲,尔等听信谗言犯下如此大错,你不来也就罢了,你来了就别想走了。来人!!”
候羸对刺客也是恨极,对杨镇更是全无好感,如果说刺杀相国是立场问题,那杨镇披麻戴孝背负棺椁堵相府大门,那就是礼法难容。
“给我拿下他!死活无论!!”
“且慢!”
就在侍卫打算一拥而上时,被杨镇一声打断。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可爱,你说且慢,他们就真的且慢了,有一种很是奇特的精神,现代人可能会觉得傻,但在这生活了这么久的杨镇更认为这是一种道义精神。
“我大兄前来刺杀相国,除了相国本人和侍卫,并未屠戮相府其他人等。我大姐前来,更只是因为你们把我大兄尸身曝市示众,却也没有伤及亲眷。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收敛大兄、大姐尸身。”
说到这里杨镇缓缓扫视一圈相府众人,继续道:“罪不及妻儿,祸不及父母,今日我若是死在此处,万事皆休,你们不得再去寻责其他人等。我若是侥幸没死,我也不会违背道义乱杀无辜,你可应?”
杨镇知道叶荌还有一子,也知道她为何会自称聂荣,就是怕有人牵连夫家,牵连自己唯一的血脉。
所以杨镇要说出这番话,这个时代的人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有些迂腐,有很大的概率会答应。
“应允了。”
候羸还没来得及表态,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公子,此处危险,快快回去。”
候羸转头一看,却是相府公子,连忙催促。
“无妨,本公子自幼习武,久经沙场,也不至于怕了这些,当时若不是本公子不在府内,家父也不至于遭此毒手。杀父之仇岂可不报,此人也算讲几分道义,本公子必当亲手为父报仇。”
那公子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身披甲胄,眉目间凝聚着一丝煞气,倒提着一杆长戈缓缓走来。
话已至此,就无需多言,杨镇蕴含真炁的一掌把棺椁远远的抛出,在真炁的护持下棺椁稳稳的落地。
公子见此情景也没有趁此机会偷袭,这气节,难怪当初打仗宋襄公都不肯做出半渡而击的行为。
换成现在的人,能偷袭你三下,偷袭两下都觉得亏,也不知道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战斗开始的很默契,在棺材落地的一瞬间,双方就像约好了一样同时冲向对方,一时间杀声四起。
难怪说高手对战,闲杂人等请退避。
相府一方看似公子带着候羸以及一众侍卫冲向杨镇。
但在杨镇激荡的真炁之下,除了公子和候羸,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侍卫统领的人之外,其他的侍卫连近身都做不到。
公子不愧是敢言要亲手为父报仇的人,一把长戈舞动起来尽是大开大合的打法,使得都是战场杀敌之术,真炁的加持使他更是威猛非凡。
不能说这种打法不厉害,而是没有战阵相互配合,这种长兵器不是很适合用于围攻,往往在他的挥舞间自己一方的人都得纷纷退让。
侍卫统领一把刀舞的宛若狂风,纯粹的快刀打法,一刀即出就连绵不断,炁不尽刀不绝,凌冽的刀光在地面划出片片刀痕。
候羸毕竟被叶政所伤,招式间有些真炁不接,没两下就被卿凌子用真炁拉回身边掠阵。
面对侍卫统领和公子的攻势,杨镇皆选择硬撼。
叶荌曾说过她有个压箱底的绝招,这一招关于真炁高频震动,她把自身的离宫分隔开,让两股真炁在里面不停的冲撞进行压缩,随着真炁的压缩其中的能量越强,冲撞的频率就越高。
叶荌的震动真炁其实是附属产物,是离宫内高强度的真炁对撞引起的共鸣,而这股被压缩的真炁轻易不能释放,其中的真炁强度远超她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旦彻底释放,强烈的震动会优先震碎她的五脏六腑,然后随着真炁的扩散震碎周边的一切。
讲真的,杨镇觉得叶荌多半是玩脱了,才弄出这种招式,可能和她最开始的本意完全不一样。
杨镇则仿照大壮的方法,把真炁压缩进心脏,随着心脏跳动带来波动,这每一次波动也同样是一次对真炁的淬炼,这就导致他的真炁带有多重性。
公子的真炁包裹住长戈狠狠的砸下,杨镇不甘示弱的挥拳迎上。
“砰!”
剧烈的碰撞声从两人交击处传来,但杨镇的拳头并未和公子的长戈相撞,隔着大概一指的距离,两股真炁正在激烈的交锋。
波动真气除了挥出去的那第一股力量外,后面还会跟着一股一股像波浪般的后劲。
只见公子的长戈扛了两次波动就被震了出去,人也控制不住的倒退了几步。
“好力道!再来。”
被震退的公子毫不在意,挥舞着手中的长戈再次冲上。
在公子被震退的期间侍卫统领也并非闲着,一手快刀猛攻杨镇必救之处。
杨镇只得先阻挡对方的进攻,公子趁机一戈横抽杨镇腹部,势大力沉的一击在真炁的加持下凝聚成一个硕大的锋刃。
面对这这一击,被侍卫统领纠缠住的杨镇只能选择后退,一连几个后翻躲开。
侍卫统领本就擅长速度,看到杨镇后退,如影随形的跟上,在杨镇没有站稳之前一刀挥下。
见此情形,杨镇只得把真炁凝聚在手掌上硬接这一刀,哪知侍卫统领的刀招并非那么简单。
两股真炁碰撞产生的反震之力被侍卫统领借用,身体一个回转顺着这股力再次一刀砍下。
未能完全稳住身形的杨镇,只能鼓足真炁再次招架,被对方这一刀击退一步,紧接着就是第二刀,第三刀……
随着两人不断的真炁碰撞,侍卫统领不停的借力,刀速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重重刀光遮盖了杨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