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黛玉正沉浸在那情思缠绕、纠结不清的时候呢,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巴掌,说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啥呢?”
林黛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嘿,不是别人,竟然是香菱。
林黛玉就说:“你这傻丫头,吓我一大跳。你这会儿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香菱嘻嘻笑着说:“我来找我们姑娘呢,咋找都找不着。你们紫鹃也在找你呢,说琏二奶奶送了啥茶叶给你。走呗,回家坐着去。”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黛玉的手就回潇湘馆了。
果然呢,凤姐送了两小瓶上好的新茶来。林黛玉和香菱坐了一会儿,她们也没啥正事儿聊,就是说说这个绣得好,那个刺得精,下下棋,看看书,然后香菱就走了。
这事儿咱就先放一边儿。
现在说说宝玉哈,被袭人找回家去,嘿,果然看见鸳鸯歪在床上看袭人的针线活呢。
鸳鸯一看见宝玉来了,就说:“你去哪儿晃悠了?老太太等着你呢,叫你去那边给大老爷请安。赶紧换衣服走哇。”
袭人就赶紧进房去拿衣服。
宝玉坐在床沿上,脱了鞋等靴子的时候,回头一瞅,哟,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束着白绉绸汗巾儿,脸朝着那边低着头看针线,脖子上还戴着花领子。
宝玉就把脸凑到她脖项那儿,闻那香油气,还不停地用手摩挲,那皮肤白腻的程度可不比袭人差呢。
宝玉就像个猴儿似的扑上去,嬉皮笑脸地说:“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给我吃呗。”
一边说着,一边像扭股糖似的粘在鸳鸯身上。
鸳鸯就喊:“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他还这么皮。”
袭人抱着衣服出来,对着宝玉说:“左劝也不改,右劝也不改,你到底想咋的呀?你再这么着,这地方可就容不下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催他穿衣服,然后跟鸳鸯一起去见贾母。
见过贾母,出来到外面,人马都准备好了。
刚要上马,嘿,就看见贾琏请安回来了,正下马呢。
两人面对面,互相问了两句话。
这时候旁边冒出一个人来,“请宝叔安。”
宝玉一看,这人长脸,身材高挑,年纪也就十八九岁,长得那叫一个斯文清秀,看着挺面善,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一房的,叫啥名字。
贾琏就笑了:“你咋发呆呢,连他都不认识?他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
宝玉就笑了:“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咋给忘了。”
然后就问他母亲咋样,这会子在干啥呢。
贾芸指着贾琏说:“找二叔说句话。”
宝玉就笑了:“你这小子,比以前更精神了,倒像我的儿子。”
贾琏笑着说:“你也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岁呢,就给你当儿子啦?”
宝玉笑着问:“你今年十几岁了?”
贾芸说:“十八岁。”
原来这贾芸最机灵了,听宝玉这么说,就笑着说:“俗话说得好哇,‘摇车里的爷爷,拄拐的孙孙’。虽然我岁数大,可山再高也高不过太阳不是。自从我爹没了,这几年也没人管我教我。要是宝叔不嫌我笨,认我当儿子,那可就是我的福气了。”
贾琏笑着说:“你听见了吧?认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收场的事儿。”
说完就进去了。
宝玉笑着说:“明天你要是闲着,就来找我,别跟那些人鬼鬼祟祟的。这会儿我可没空。明天你到书房来,咱唠唠嗑,我带你去园子里玩。”
说着就扳鞍上马,一群小厮围着他往贾赦那边去了。
见到贾赦,原来就是有点小感冒,先把贾母问的话转达了,然后自己请了安。
贾赦先站起来回了贾母的话,接着就叫人来:“带哥儿去太太屋里坐着。”
宝玉退出来,来到后面,进了上房。
邢夫人看见他来了,先站起来,请过贾母安,宝玉才请安。
邢夫人拉他上炕坐着,问了问别人的情况,又让人倒茶来。一杯茶还没喝完呢,就看见贾琮来问宝玉好。
邢夫人就说:“去哪儿找这皮猴儿去!你那奶妈咋不管管你,把你弄得黑眉乌嘴的,哪像个大家子念书的孩子!”
正说着呢,贾环和贾兰叔侄俩也来了,请了安,邢夫人就让他们坐在椅子上。
贾环看见宝玉跟邢夫人坐在一个垫子上,邢夫人还对宝玉又摸又揉的,心里早就不舒服了,坐了一会儿,就跟贾兰使眼色要走。
贾兰只能跟着他,一起起身告辞。
宝玉看见他们要走,自己也站起来要一起回去。
邢夫人笑着说:“你坐着,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宝玉只能又坐下了。
邢夫人对他们俩说:“你们回去,替我向你们各自的母亲问好。你们的姐姐妹妹都在这儿呢,闹得我头疼,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贾环他们答应着,就出去回家了。
宝玉笑着说:“不是说姐姐们都来了吗,咋没看见呢?”
邢夫人说:“她们坐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跑后面哪个屋里去了。”
宝玉说:“大娘刚才说有话说,啥话呀?”
邢夫人笑着说:“哪有啥话呀,就是让你等着,跟姐妹们吃完饭再走。还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带回去玩。”
娘俩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晚饭时间了。
摆好桌椅,放上饭菜,母女姐妹们吃完饭。
宝玉去跟贾赦告辞,跟姐妹们一起回家,见过贾母、王夫人等,各自回房休息。
这事儿咱就先不说了。
再说贾芸进去见了贾琏,打听有没有啥事儿。
贾琏告诉他:“前几天有个事儿,你婶子再三求我,我就把事儿给贾芹了。他答应我,说明天园子里还有几处要栽花木的地方,等这工程出来,一定给你。”
贾芸听了,半天说:“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呗。叔叔也别在婶子面前提我今天来打听的事儿,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贾琏说:“提这干啥,我哪有那闲工夫说闲话。明天一大早我还得去兴邑走一趟,当天就得赶回来。你先等着,后天晚上你来问问情况,来早了我可没空。”
说完就回后面换衣服去了。
贾芸从荣国府出来回家,一路上琢磨,想出个主意,就直接去他舅舅卜世仁家。
原来卜世仁开着香料铺呢,刚从铺子里回来,看见贾芸进来,互相打了招呼,就问他这大晚上的来干啥。
贾芸说:“舅舅,有个事儿求你帮衬帮衬。我有点事儿要用冰片麝香,舅舅你就赊给我四两,八月份我肯定把银子送来。”
卜世仁冷笑着说:
“别再提赊账的事儿了。前几天我们铺子里一个伙计,给他亲戚赊了几两银子的货,到现在都没还上。
所以我们大家都赔了,还立了合同,再也不许给亲戚赊账了。
谁要是赊账,就得罚二十两银子请客。再说现在这货也少,你就是拿现银子来我们这小破铺子里买,也没有这些货,只能去别的地方找。这是一。
二来呢,你也没啥正事儿,赊了货肯定又是瞎折腾。你就说舅舅每次见你都觉得你不靠谱。
你也得有点主见,赚点钱,吃得好穿得好,我看着也高兴。”
贾芸笑着说:
“舅舅说得倒轻巧。我爹没的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儿。后来听我妈说,我们家办丧事的时候,还多亏舅舅们出主意呢。
难道舅舅不知道,我们家就还有一亩地两间房子,现在在我手里也没乱花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能咋办呢?还好是我呢,要是别人,死皮赖脸三天两头来缠着舅舅,要三升米二升豆子的,舅舅也没办法呀。”
卜世仁说:“我的儿,舅舅要是有,那还能不给你?我天天跟你舅母说,就愁你没个算计。你要是能行,去大房那儿,就算见不着他们爷们,也低低头,跟他们的管家或者管事的套套近乎,也能弄个事儿管管。前几天我出城,看见你们三房里的老四,骑着大叫驴,带着五辆车,还有四五十个和尚道士,往家庙去了。他就是有本事,这事儿就落到他头上了!”
贾芸听他唠叨得心烦,就起身告辞。
卜世仁说:“咋这么急呢,吃了饭再走呗。”
话还没说完,他老婆就说:“你又糊涂了。你说没米,刚买了半斤面回来给你吃,这会子还装啥大方。留外甥饿着呀?”
卜世仁说:“再买半斤添上不就得了。”
他老婆就叫女儿:“银姐,去对门王奶奶家问问,借二三十个钱,明天就还。”
夫妻俩这么说着,贾芸早就说了好几声“不用费事”,跑得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