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我刚提的新车啊
作者:鹤灯   让你科普玄学,没让你直播捉鬼!最新章节     
    素芬说的倒也并非没有道理,按理说,要作怪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几个月后。
    这中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一旁,素芬堂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抖着手里的烟灰,祁故与蔺寒枝都不抽烟,闻不了这味道,一齐离他远了点,但这堂哥偏还要凑上来,嘴上再三邀请:“大师,真不来一只嘛,我这烟不是那些便宜货……”
    祁故听他所言,垂眸看去,果然看见那烟盒上大写的“中华二字。
    祁故不抽烟,但也知道这包烟对于贫穷地方的庄稼汉来说,应该也就是在婚席上抢到一包才能抽上一次的了,还得是同桌没辈分更高的长辈的时候。
    这素芬的堂哥,竟然还是个家境富裕的?
    祁故这么想着,与蔺寒枝交换了个眼神。
    蔺寒枝上前接过再次递来的烟,点燃了夹在白皙修长的指尖,将滤嘴送到唇边假装吸了几口,而后便垂着手任凭那香烟自己燃烧得星火明灭。
    “好烟,”蔺寒枝强忍着想咳嗽的欲望称赞道。
    “哈哈哈爱抽再问我要,”素芬堂哥得了夸赞一张晒得黑红的庄稼汉脸当下更红了,掩饰不住的爽快。
    “二位大师是哪里人,从前办过类似的事情吗?您看我家妹子男人这情况……还有希望吗?”素芬堂哥自觉已经和蔺寒枝处好了关系,试探着打听。
    蔺寒枝道:“这个啊……我就是个新人,这情况还得我们祁大师看过之后才能下结论。我们祁大师可厉害……”
    他乱七八糟地将祁故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用词的夸张程度堪比古代官员写折子拍皇帝马屁,浮夸到但凡一听就会觉得这俩大师不靠谱。
    听完蔺寒枝的话,素芬堂哥那张黑红脸上笑意更深:“要是这样那可就真要谢谢两位大师了。”
    素芬在一旁插不进去话,便不停地跟着说“谢谢谢谢”。
    出了接站口,四人顶着这座小城九月份依旧火辣滚烫的太阳朝着柏油马路向路边的停车位走。
    蔺寒枝苍白的脸色被晒得微微发红,祁故担忧他中暑,从葫芦里倒出颗药丸给他预防。
    蔺寒枝嫌苦,便又被祁故塞了颗牛奶糖在手心里。
    素芬堂哥的车是一辆崭新的机动三轮车,后车厢做了个顶棚,左右两边各安装了一排铁皮椅子,车厢尾巴上还有两根麻绳晃啊晃,这车想来是堂哥买来载客的,不少偏远村落到县城没有直达公交,走起来又路途遥远,就有人会改良这样的三轮车载客,一趟每人收个二三块钱,也算是方便大伙了。
    只是素芬堂哥这车看着实在新了点。
    蔺寒枝主动道:“新车啊,这车不便宜吧。”
    素芬堂哥:“全套下来小一万呢,不过多跑几趟车也就能挣回来了。”语气中不乏得意。
    素芬跟在一旁赔笑脸,感谢堂哥愿意帮忙接人,又夸赞堂哥有本事,能攒下钱来买车。
    她虽然不如何会说话,但乡亲邻里之间,这点耳濡目染的人情世故也有。
    三轮车突突突地发动着上了路,祁故与蔺寒枝坐在一边,素芬独自一人坐在另外一边。
    这车子自然比不得那些平稳的豪车,一碰到石子就颠簸得厉害,开起来摇摇晃晃的,像是在坐碰碰车。
    坐在一条长椅上的祁故与蔺寒枝也难免挨挨挤挤,像是两块被丢进黄豆粉里搅拌的糯米糍,你碰我,我压你。
    蔺寒枝是能坐稳的,但他很快就从这种挨挨挤挤中发现了乐趣,便也不再绷着身体,干脆随波逐流,与祁故一起摇摇晃晃。
    在轻撞在一起时, 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无奈的笑意。
    祁故每次撞到蔺寒枝,都要问一句“还好吗”,好似蔺寒枝是块脆弱的嫩豆腐。
    蔺寒枝:“……”
    这操蛋的病弱人设。
    一小时后,车子终于从小城来到了村子里,素芬堂哥将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很快引来一阵围观。
    村子人买得起三轮车的还是少,看向素芬堂哥的眼神也就让素芬堂哥越发愉悦了。
    素芬堂哥得意够了,便说了句还有其他事,就开着车又晃晃悠悠地走了。
    等他一走,村里人的议论也就五花八门起来。
    “”估计又是开车到处现眼去了。”
    “你们说这黄国梁他是从哪弄来的钱,就他那游手好闲的样子……居然也能存下这一万块钱?”
    “别不是又去赌了吧,上回他可被人追到家里催债,说是还不上就要剁他一只手。”
    “那钱后来是怎么还上的?”
    “不晓得啊,不过他这车买的也是浪费,买回来也没正经拉过几趟,一直都是东开西开地炫耀。”
    ……
    村子里的人说得都是家乡话,好在这边的家乡话并不算很难懂, 祁故勉强也能听明白。
    素芬沉默着在前面带路,也不理会村里指指点点的目光。
    村里人都知道她男人生了重病,是口头的怜悯,但语气只是闲聊时的消遣而已,并不真正心疼她。
    素芬这几天遭受这样的指点许久,已经麻木。
    祁故问她,知不知道她堂哥黄国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钱的。
    素芬想了想,说大概是个把星期前。
    不多时,三人走到了素芬家门前,门里是不出意外的一贫如洗,素芬老公黄安道面色灰白地躺在一张灰扑扑的褥子上,见到有人来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旳抽气声,像是一只不堪重负的风箱。
    黄安道脸上黑气缠绕,被从身下床板上蔓延出来的黑雾笼罩着。
    他身上有黑线,指向祁故一行人走来时的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这条黑线是对应着刚才素芬堂哥黄国梁身上的那条。
    祁故在屋里转了一圈,确认了没有其他的问题,便说:“先把人从这张床上抬下来吧。”
    在场三个人,自然轻松就将黄安道从床板转移下来,祁故手指抓住褥子一掀,露出底下两块拼接在一起的床板,一块颜色崭新,另一块则老旧发灰,已经有了虫蛀腐蚀的倾向。
    旧的那块倒是没有问题,黑雾是从新的那块上散发出来的。
    “这块就是你们前段时间捡回来的木板?”祁故指着那明显被人重新切割过,上了清漆的木板问。
    素芬连连点头:“是,是……这木板有什么问题吗?”
    祁故绕着木板走了一圈,伸手将木板掀起,果然看见靠床的侧面写着两行小字,是繁体,写的是某个人的生辰,第二行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黄安道。
    “这是一块重新加工过的棺材板,”祁故语气淡然地说,惊得那素芬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又满眼恐惧地看向祁故。
    “想来是有人知道你们节俭,故意将这棺材板放在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必经之路上,看着你们捡了回家,而后再偷溜进你们家中,把你丈夫的生辰八字写在这上头,好让这棺材板能准确索命。”
    “怎……怎么会,我老公他一向是个老好人,从来不得罪人,怎么会有人想要他的命?”素芬语气颤抖。
    “害人也未必全是为了害命,也可能是图财,”祁故说,“躺棺材板能吸棺材气,能发财,但吸取的棺材气越多,人的寿命就越少, 距离阴司就更近。”
    村子里就那么些人,最近谁发了财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素芬其实已经信了几分,却还是不明白为何吸了棺材气的是自己老公,发财的却是堂哥。
    “大师,那现在这情况……我家男人他还有救吗?”素芬急得眼睛里满是泪水,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说话都说不利落了。
    而在一旁,躺在另一块床榻上的黄安道也是不停地发出急促的嗬嗬声,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想要说话。
    祁故拍拍素芬肩膀,语气笃定:“放心。”
    他这话一说出来,简直比任何神丹妙药还管用,让素芬原本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又安安分地落了回去。
    而后,祁故走向还在挣扎,似乎想要说话的黄安道,语调平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被他引导着许诺过自己要是运气好,肯定要分他一些之类的话,或者是类似的举动?”
    黄安道不住点头,眼睛里满是痛苦的悔恨。
    那样顺口的一句许诺,或者是玩笑一样的签字画押,谁会放在心上呢?毕竟朋友之间,也少不了互相画个大饼,说些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话语,但谁知道,在某些特定条件之下,那些大饼可是真的会成真的。
    祁故从前就曾经遇见过一对同桌,两人关系极好,一个学渣一个学霸,但总能玩到一起去,某次考试前,学渣随口问学霸能不能借自己点分数,学霸随口答应了,结果那天考试到中途,原本还好好的学霸就因为身体不适晕倒在考场,成绩比往常模拟考少了一百多分, 而那学渣却超常发挥,多出了与学霸少的一模一样的分数。
    第二次考试,又是同样情况。
    学霸觉察出不对,经家人打听后找到了祁故,这才解决了问题。
    一般来说,借运这种事情不会轻易依靠口头约定达成,需要更深层次的契约,例如符咒之类。但也不排除有些八字特殊的人会因为这种口头应允受到影响。
    好在黄安道这八字平平无奇,不在特殊之列,所以应当是黄国梁利用了符咒之类,借走了黄安道用折寿换来的财运。也不知道他一个普通的村人是从哪里学到的这种玄学手段, 还是另有他人指点?
    如果是后者,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因为那人既然可以指点一个,就可以指点两个,三个……百个,这种邪术如果广为人知,公序良俗都要乱套了,到处都是人命官司。
    想到这里,祁故面色越发冷凝,看向蔺寒枝:“先把那个叫黄国梁的弄过来问问吧,这人爱赌博,嘴上必然没什么真话,还需要设计着诳一诳。”
    祁故在演艺方面没什么造诣,这任务自然就交给蔺寒枝去做。
    蔺寒枝由素芬带着去了黄国梁家里守株待兔,黄国梁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大白天喝得醉醺醺的,手里还抓着把现钞,看见素芬的时候忽而惊慌起来,醉意都没了一瞬,慌忙把钱往后藏。
    素芬还记得两位大师的交代,强忍着没有发作,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好声好气问黄国梁今晚能不能帮祁大师压着点黄安道,因为过会儿祁大师就要把藏在黄安道身体里的厉鬼抓出来问问,到底为什么谋害黄安道,怕厉鬼用黄安道的身体挣得太厉害。
    黄国梁自然知道黄安道现在这模样可不是因为什么厉鬼附身,心里觉得祁故和蔺寒枝就是两个骗钱的假大师胡诌的,但他最近为了随时去观察黄安道的情况,看看还能榨取多少钱财,与素芬走得确实近了不少,这会也就不好拒绝素芬的要求,否则容易遭人记恨怀疑。
    这么想着,黄国梁站起来,满面醉得通红,嘴上说:“好,好,我跟你们去……黄安道现在这样子,我这个当堂哥的,心里看着也是难受啊,祁大师如果能帮帮着这两口子,那就再好不过。”
    他起身的同时,手掌下意识按了按衬衣的内侧口袋。
    *
    而此刻,黄安道家中,黄安道早已经被祁故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里,祁故另外找来附近一只还未被阴司带走的游魂,让它变作黄安道的模样,安分躺在床上等人来。
    祁故是头一次当导演,那憨厚的乡下鬼也是头一次做演员,再加上祁故许诺要给烧点金银,一人一鬼对视一眼,都是十分激动。
    “咚咚。”门响了两声,是蔺寒枝给祁故的信号。
    祁故看向黄安道模样的游魂:“你开始吧。”
    黄国梁醉眼惺忪在素芬的搀扶下走进了堂屋,轻车熟路朝着黄安道睡的屋子里走,推门,一气呵成。
    然而就在他走进屋子里的瞬间,祁故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地在他耳边喊:“不好了,黄安道体内的恶鬼暴起了!快跑啊!”
    蔺寒枝配合不已:“啊啊啊啊!”
    好在黄国梁醉得迷迷糊糊,并未注意到这对大师拙劣的演技,只是大脑还在分析祁故那话语的含义,然而游魂并不会给他时间多想,当下直挺挺从床上坐了起来,顶着黄安道的脸露出凄厉神色,毫不犹豫掐住他的脖颈,将他带离地面。
    “还我命来!”游魂阴森森地说出了这句十分经典的台词。
    黄国梁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醉意全无,没等开口说什么,身下已经湿漉漉一片。
    被淋湿了腿的游魂:“…………”
    祁导……你这,得加钱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