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只是问他想不想吐。
但没想过他能说这种要命的话。
她也从来没听过，没想过。
每一次和他身体的交流，都是默不作声的。
她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只是用情绪来表达，压抑压抑再压抑，或是各自尽情享受。
现在的她心跳得有点快，不仅是路清，任谁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不会淡定。
路清看着他的脸庞，又像上一次一样，带着惨白。
车灯下，他脸上的胡渣清晰可见。
嘴唇也有点干。
路清再次伸手，摸了摸他打了些许发蜡的头发，试图回应他刚刚表达出来的感情，“嗯，知道了。”
脑袋僵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睡会儿，很快就到工业区了。”
她直起身，想要关上后座的门，他突然伸手，胡乱抓住她。
“不要离开……”
他到底是清醒还是醉了，路清倒搞不懂了。
他永远都藏得很深，深不见底。
路清也没甩开他，这酒毕竟是为她喝的。
虽然她觉得，这酒其实可喝可不喝，都是他自找的，但人家在席上的一番话，又肯卖命为她，就已经足够让路清感动了。
路清看他难受，犹豫两秒，还是坐在了他旁边。
外面风大，路清穿得不多，冷得她直打哆嗦。
但车里挺暖和的。
莫东虽然难受，可似乎没有想吐的迹象。
他拉着她的手臂，渐渐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路清也乏困，轻轻把他放在一边，站起，躬着背伸长了手臂关了车灯。
她想着先眯一下，再开车回去。
再说，就她这技术，本来夜路就不好开，她又乏困，她自己一个人的命可以乱造，但后座还有个别人，她可赔不起。
刚关了灯一坐回来，就被身后的莫东生硬的一拉，她退到了莫东的腿上。
男人手臂又一勾，路清就躺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嘴刚好在路清的耳边。
磨蹭，又打着略粗的气息。
莫东是醉了，醉到他的手都开始粗鲁起来。
逼仄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弥漫着热哄哄的荷尔蒙。
路清闻着莫东的气息都已经有了醉意，但仅有了清醒又让她下意识看了看黑暗的四周。
只有地上的反光让天看起来有些亮。
还有点红。
不过……挺刺激的。
路清按捺不住，反客为主。
路清其实今天心情挺好。
就算莫东冷嘲热讽的对她说了那些话，但后来的他极力维护自己的样子又让她得意。
刚刚说想她的时候，她就更加不可一世了。
现在犒劳犒劳他，好像也不过分。
只是她以为的，依然是她以为。
就在关键时候，莫东把头埋在他的肩，突然小声开口：“林小艾……”
路清一怔。
她没听错吧，他在叫另一个人的名字？
并且，这名字一听就是一个女人的！
现在，他在和自己温存，却念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路清这一瞬间，脑袋“轰”的炸了。
刚刚的得意忘形，刚刚对莫东的动心，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代而之的，是胃里不停往上翻滚的恶心。
事情戛然而止。
她离开他，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一边整理衣服，路清一边看向身旁的莫东。
没有光，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没有动作，嘴里又一次念，“对不起，小艾……”
他又把手伸过来，试图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
路清不想再理，把门打开，而后狠狠的关上。
外面真凉。
但她冷静不下来。
她望着天，靠在车门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刚刚说的“想你”，对象根本不是她路清。
路清轻笑，好久，才打开驾驶室的门。
这次开车的胆子突然大了，后座那个人的命她也没那么惜了。
要是以从金云电器到那片空地的速度，到工业区起码要半个小时，但现在，她仅仅用了十八分钟。
把车停在明风门口，她打通了黄俊的电话。
“黄大哥，莫先生喝醉了，我把车开到你们厂门口，你看能不能找同事出来把车开进去，顺便把莫先生扶到宿舍？”
路清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不知为什么，现在她对后面的男人有一种恨意。
路清挂完电话后，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就从明风大门里走了出来。
她下了车，“你是来接莫先生的吧？”
“是，老黄让我来的。”他也挺客气，“老黄说谢谢你了，这里我来处理吧，你赶紧回去休息。”
路清下了车，拿着包，头也不回的朝东安走去。
这次，没有任何留恋。
虽然因为这个事路清心里极其不舒服，但第二天约着去黄俊家做客的事她还是没有推。
昨天莫东在金云的事在第二天一早就已经传遍了。
唐民城诚惶诚恐，“路工，你说莫先生不会怪我吧？”
路清听到别人口中说“莫先生”这三个字时，心头一震，随即反问：“他怪你做什么？”
“昨天是我叫你去的金云呀，我昨下午刚好在县城遇上老余，老余说他带我去金云电器见向总，没想到向总非要让我在他食堂尝尝师傅的手艺，想着趁机会把卡给老付，老付在向总面前能说话，谁知道莫先生也跟着你来……”
路清坐在座位上，头也没抬：“那是他自找的，本来划三拳就能解决的事，他非要对自己灌一瓶白酒……”
“诶，话不能这么说，你知道现在都在说什么吗？说莫先生为了你喝了一整瓶白酒，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唐民城感叹，“还都在说，他虽然嘴里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但都知道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的，不然也不可能说狠话得罪向云。”
路清没搭话。
她不是想提莫东，而是不愿意提。
一讲起她，她心里有气。
唐民城还在嘀咕，“向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才办了金云电器，虽然是一个小电器厂，但人家老爸在我们这里也算个风云人物，在这镇上，是第一个建别墅的人。”
路清无心再听下去，“唐经理，今天黄大哥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中午十一点就要走，我想请个假。”
“去老黄家里吃饭？”
“上次他老婆的事，说要谢谢我。”
“去吧，莫先生去吗？”
路清第一次对唐民城不耐烦，“不知道，谁知道呢？”